她穿著藍色的條紋病號服,身體因為生病而顯得格外瘦削,蒼白的臉頰不含著一絲血色。
往日裡總是溫柔似水的一雙眼睛此刻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紗,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了。
柳嵐聽到了門口的動靜,接著便聽到了細微的抽泣聲。
當人的視覺被剝奪之後,人的其他感知就會無限放大。
柳嵐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溫和的笑意,她支起胳膊坐了起來。
「小寶,你站那裡是幹什麼呀?到媽媽身邊來。」
柳家兄妹對視一眼都默契地關上門,把單獨的空間留給她們。
凌璐坐到病床旁邊,柳嵐正循著動靜伸出手摸索著想找到她。
凌璐連忙握住柳嵐的手放到自己臉頰邊,「媽媽,我在這兒呢,我在這。」
她說話的聲音都控制不住得發抖,「你的眼睛一定治好的,只要手術把腫瘤切除,你就能重新看見了。」
死亡是一瞬間的事,眼睛一閉,氣息一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泯滅於世。
但是當人意識到它即將來臨的時候,那股無能為力的悲痛仿佛能將人穿心噬骨。
柳嵐伸手便摸到了一片濡濕,「小寶別難過,沒關係的,只是看不見而已。」
凌璐沒說話,怎麼會沒關係呢?又不是晚上不開燈分辨不了方向,她徹底看不見了啊。
柳嵐有心轉移話題,「小寶晚上吃過飯了嗎?我有點餓,你陪媽媽吃一點吧?」
這是柳嵐住院這麼多天,第一次主動提出進食,凌璐抹了一把眼淚,難看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媽媽想吃什麼?我去買。」
最終,凌璐陪著柳嵐一起吃了外面的買回來的餛飩。
柳嵐今天的飯量也比前幾天多,大半碗的餛飩下肚,精神似乎恢復了許多拉著凌璐說了很久的話。
「我聽外面的護士們講天氣預報說這幾天下雨,小寶出門時候記得要帶雨傘。」
「好,我會記得帶的。」凌璐起身撤掉了病床上支起的桌子,順便拿了枕頭墊她背後,讓她靠得舒服點。
凌璐:「媽媽你要是困了可以睡一會兒。」
「我不困,我們去外面走一走吧。」
雖然看不見,但是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總是好的。
凌璐把輪椅推過來,柳嵐卻擺了擺手,「不用這個,你扶著我走就好了。」
凌璐給柳嵐披上外套,帶好帽子,護著她往外走。
柳嵐今天的精神有些好過頭了,上次她坐著輪椅出來沒多久就累了,這次卻跟著凌璐走了大半個花園。
可越是這樣,凌璐的心裡卻越不安,心口突突地跳,怎麼都停不下來。
到底是身在病中的人,堅持走完大半個花園已經是極限了,後半段回去的路都是凌璐扶著她走完的。
白茫茫的天空飄著幾朵陰雲,宛如宣紙上稀釋的點墨,傍晚微涼的風掠過樹梢,捲起幾片枯葉落到石階路上。
凌璐多希望這條路能無限延長,不管走多久她都願意,只可惜只要是路都有盡頭,再長的路都會有走完的時候。
凌璐扶著柳嵐躺回床上,「走了這麼久應該累了,媽媽睡一會吧。」
柳嵐搖搖頭,「我這幾天睡得夠久了,已經不想再睡了。」
她抓著凌璐的手沒撒,身體往裡面挪了挪,另一隻手拍了拍空出來的床面。
「小寶上來吧,我們好久都沒有躺在一張床上聊天了。」
凌璐脫了外套,掀開被子,像小時候那樣,額頭輕輕靠在柳嵐肩膀,依戀地蹭蹭。
感受到她的動作,柳嵐心裡有些好笑,「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呀?睡覺的時候喜歡亂動。」
她嘴上這麼說,一隻手卻輕輕拍著凌璐的脊背,嘴裡輕輕地哼著催眠曲,聲音輕柔得就像在哄小孩。
凌璐聽著聽著眼淚又掉下來了,她哭得悄無聲息,柳嵐也沒發覺,依舊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小寶還記得院長媽媽給你念的第一本故事書嗎?」
凌璐點點頭,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柳嵐現在看不見,她心裡更難受了,聲音悶悶的,「記得。」
那個故事的名字是雪孩子,故事的開頭是小白兔堆了一個漂亮的雪人,他們成為了好朋友,但是小雪人最後卻因為闖進失火的房子裡救小白兔融化了。
故事的結尾,雪人並沒有消失,而是化成天空中的一片雲陪著小白兔。
柳嵐和凌璐額頭抵著額頭,摸到她的眼睛,伸手把她的眼淚擦掉,「我的小寶,別難過,媽媽以後也像雪人一樣化成雲朵陪著你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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