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年要是說扶持自己的勢力,那是萬萬沒有扶持,但若是說佩家幫沒幫過人,那佩家是只要是值得幫的人,皆是捨得下力氣的。
再如何,佩家也是書史之家,讀書人的心懷,史書人的心胸,還是有一些的。
見死不救,遇難不扶,有背佩家祖訓。
拖同類下水,參與朝廷爭鬥,也有違佩家祖訓,可佩准到底是家中歷代以來最不要臉的一代史書人,他緊接著跟世交悄悄聲道:「以後有事,你晚上找個空來我家聊,避著點人,弟妹要是以為你去那尋花問柳之地了,你便帶她一道過來,我家靜娘正好缺個說話的人,她們妯娌之間私下還能嚼嚼別人家的牙根,罵罵別人家的娘,甚好。」
世交兄長便是這促狹性子,鄭仲宣故作正經,只談正經事,「怎地有公公給梅娘送信?」
「唉。」他再三提起,佩准不禁嘆了口氣。
隨即,他打起精神,摸著袖中的信,和世交世弟道:「宮裡逮著了個小傻子,說要幫著宮裡翻修宮裡的爛房子,修房子的錢小傻子出,仲宣,你猜一猜,那個小傻子是誰?」
是梅娘,鄭大人不用猜,也知世兄佩大人嘴中的小傻子是誰,他蹙眉,問:「梅娘不是這等唐突之人啊。」
也不知是那個陛下搞的什麼名堂,佩准在嘴裡嘀咕了一句,手在兜里摸著信,道:「你要是眼下不忙,和我一道去家裡,先把午飯吃了。」
鄭大人還有事,但一想今天湊巧碰上這事了,還得跟去佩家知曉一下下面的詳情,便點頭同意:「行,那勞煩嫂子了。」
佩准在路上還頗有些愁意,一到家中,笑容滿面,佩夫人見到他如往常般回來,還帶回了同僚,二話不說,轉身去了廚房給他們加菜。
她沒看出佩準是帶著事回來的。
佩准愛妻,十年如一日。
佩家的門風便是如此,便是佩准看起來最是不正經,可他從來不去煙花之地,往日最大的消譴,便是去書院國子監尋訪友人談書論史,這也是鄭家到底還是下定了決心要幫佩家的原因。
佩家有百年風骨庇佑佩家,如若這次他們置之不理,等到佩氏一門一飛沖天那日,便是佩家跟鄭家一別兩寬之時。
斷了和佩家這等人家的緣分,就跟斷了自家的一脈福份一樣,甚是可惜。
佩准帶了鄭大人去了父親房裡,一進去,便給老母親捏肩膀,和母親笑呵呵道:「仲宣過來,靜娘去廚房幫我們加菜了,她和項嬸怕是忙不過來,老娘可願幫著兒子去掌掌眼?」
這是要支開她,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不過家中來客,她是要避讓著些的,她起身,臨走前摸著鄭仲宣的手,問候過他父母親家中族老還有妻子的身子,方才離去。
佩家歷來和睦,鄭仲宣昔日來都赴考,同住佩家的還有另一個家中與佩家相識的學子,佩家當年提前了大半年,為他們在後院養了一窩小雞,候考那小半個月,佩家每日為他們各殺一隻雞給他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