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婦滿肚子火發不出去,還沒吃飯就被噎的打嗝。她是要說啥來著?眼看著老二媳婦牽著孩子回了屋,她這才想起來。
對,她是要把人擠兌走的。原先老二沒結婚前,所有收入都是給了家裡。那時候她們總能分到錢票,一年也能多做身衣裳。還有好吃的,也都是分給了家裡女人,她吃肉也吃的多。
可自從老二媳婦進門,那是什麼都跟她爭。恨不能把老二所有的東西都霸占著。這樣怎麼行,不符合她的利益。她就說當年娶夏桃多好,可卻是這個女人進了門。仗著自己長的好,城裡人,成天在家裡要占個高枝。
「娘、」她開口拉同盟。「您看看,您看看,這成什麼樣子。說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我們老李家是她的招待所啊,她這麼為所欲為的。」
婆婆嘆口氣,搖搖頭無能為力。「我有啥辦法。老了,不中用了,我也就能給你們噹噹老媽子,我還能咋地啊。」
老二提著洗剝好的野雞兔子就站在大門口,正好看到老娘和大嫂無能為力的模樣。
「這又怎麼了?」自從媳婦進門,家裡事情不斷。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管一個連都沒問題,可自家這點兒事兒,那是一個頭兩個大。
「沒、沒事。」他娘語帶哭腔,抬手抹眼淚。
「還能怎麼了,都是你媳婦。」老大媳婦好像是個總領事,婆婆的委屈由她說出口。
「你媳婦一回來就懟我們,她看不上我就算了,我一個大嫂受她的氣也就受了,誰讓我是李家的大兒媳呢。可她怎麼能欺負娘,娘可是生你們養你們的親娘,她老人家一輩子吃苦受累生兒育女,到老了還得受兒媳婦的氣。滿公社滿縣城打聽打聽去,就沒見過這種兒媳婦。」
這眼藥水上的,意晚在屋裡差點兒栽一跟頭。明明是你們婆媳倆給我難堪,卻說成了我欺負你們。而且老大媳婦這話,這在跟哪個高人學的?
搜尋下記憶,一般這種時候原身都會怎麼做。得,一番搜尋後發現,原身根本不是這倆對手。每次都被激的情緒激動,多少次她發瘋罵人,都被李成林看個正著。
「大嫂、」她掀開門帘從屋裡出來,剛才掐了自己一下,此時眼眶裡有濕意。
「
不能這麼顛倒黑白吧。我帶孩子從醫院回來,娘問我上哪兒了,我就說了句孩子肺炎住院,今天剛出院。請問,我哪裡欺負婆婆了?」
妯娌一時語塞,瞎話沒編好。以往她來這麼一招,老二家的保管氣的跳腳,過來就是跟她撕吧吵鬧。那樣好對付的很,端看老二在不在。
老二在她就示弱被欺負了,讓他心生愧疚。他要不在,她下手可比這個嬌滴滴的城裡人狠,讓她吃的都是暗虧。等老二回來再告狀,你等著吧,不用十分鐘,他倆保管吵翻天。
這女人長的一副狐狸精樣兒,卻是連做戲示弱撒嬌都不會。開口就跟老二硬剛,也不說前情後果,直接開口罵他不護著自己媳婦。
其實老二那麼直的人,對她已經算非常袒護。可她自己不給自己爭取道理,他還能一次次陪她無理取鬧。畢竟他只是個普通男人,這時代要是落個跟媳婦一起氣暈老娘,他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大嫂、」李成林看大嫂張了張嘴又合上,轉而看向親媽。「娘、晚晚回來沒多說什麼吧?」
「沒。」她沖兒子和氣笑笑,外頭圍著看熱鬧的人呢。剛才隔壁老王婆子看的真切,她跟自己不對付。要是今兒個鬧起來,那老婆子說不好得幫著兒媳、到時候這巴掌落臉上,吃不了兜著走可太難看了。
「沒有。就是你媳婦跟你大嫂拌了幾句嘴。沒事的,誰家勺子還不碰鍋沿,都是免不了的。」
簡單兩句話,將老大媳婦顛倒黑白挑撥夫妻關係、變成了家常的拌嘴。就這麼短短的交鋒,讓意晚明白了這個婆婆的厲害之處。
「我沒跟大嫂拌嘴,是她看不慣我,進門就擠兌我。她要不想跟我一個鍋里吃飯她就明說,何必每天夾槍帶棒的。」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委屈,從東面下工回家的社員,只要不是急著回家做飯看孩子的,基本都圍在了這裡看熱鬧。大門口,院牆上,跟平時大隊放電影似得。
意晚穿了件單薄的外衣,白底印著淺紫色的圈圈圖案。她身形苗條,就那麼站著自有一副清高的傲骨。被欺負了,但我會堅強。
李成林心裡一疼,自責自己沒保護好媳婦。「大嫂、你要是看不慣晚晚,不如我們分家過。晚上我把會計和本家叔伯喊來,我們商量下具體怎麼分。」
「二弟、我、」大嫂急了,她的目的不是分家啊,這違背了她的初衷。「我沒想分家。」
老大也趕快上來打圓場。「老二、你看你。女人家拌嘴,你當男人的這麼認真幹啥。都是一家人,拌嘴過去還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婆婆也附和:「你大哥說的對。都是一家子,磕磕碰碰的難免。你可還是大隊支書呢啊,家務事可不是這麼處理的。」
說著她當起了和事老老好人。「都聽我的,少說一句各退一步。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