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鳳眸狹光如刃，卻偏生沁著三分潮氣。
眼尾那抹薄紅漸深，倒似被誰用胭脂筆狠狠拖了一捺。
「怎麼了？」姬離斜著他，「要不要吃點藥？」
沈妄喉結滾了又滾，終是咽下半聲冷笑。
quot當初我母親向你說親時，你為何執意拒我於千里之外？quot
「……」姬離身子微僵。
她默默的躺了下來，閉眼假寐，偏生不接沈妄那燙人的視線。
quot陳年舊事，倒難為你記到如今。quot
沈妄瞧著姬離這明顯逃避的樣子，不悅的輕哼了一聲，「我記一輩子！」
話落，他才閉上眼睛緊緊的貼上了姬離。
一夜好眠。
……
在鶴清詞的精心調理下，姬離的身子還是很快好了起來，整個人因政務忙的不可開交。
夜裡擇雷打不動的去往楚昀宮裡。
一日午後的時候，內閣首輔求見了姬離。
讓姬離為她的孫子賜婚，對象是夏棠。
姬離詫異，一問之下才知道，夏棠前些日子外出的時候救了那小公子，害得對方相思不忘。
晚上，夏棠問姬離要宿在哪裡的時候，姬離略微一思索，還是選了楚昀。
夏棠嘴角抽了抽，默默道：「主子，你已經連續宿在楚貴卿那裡好幾日了，有人生了好大的氣，殿內的東西都快砸完了，若再這般下去，只怕屋頂都得掀了！」
「……」姬離一陣無語。
她突然就想起在北疆的時候，楚厭不高興的時候也總是喜歡砸東西。
只是那個時候砸的是鎮北侯府的。
如今，砸的卻是她的！
姬離揉了揉眉心。
本想著楚昀比楚厭更好拿捏，可……
姬離嘆息一聲。
算了，總歸都是楚氏子，楚厭既入了後宮便也不能薄待了他，況且，這人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便楚厭吧。」
第884章 主上不是宿在楚昀那兒
殿外夜雨如注，檐角銅鈴在風中悽厲作響。
姬離踩著滿地碎瓊亂玉踏入楚厭的寢宮時，正聽見quot嘩啦quot一聲脆響，青瓷花瓶在猩紅氈毯上綻開冰裂紋。
quot都滾出去！quot楚厭赤足踏過碎瓷，雪白足弓被劃出幾道血痕也渾然不覺。
他扯開衣領：「給我拿壺更烈的酒來，我今夜……」
話音戛然而止。
楚厭轉頭看見立在雨幕中的姬離，琉璃宮燈將她的影子拉得極長，正沉沉壓在他心口上。
quot繼續砸。quot姬離反手合上雕花殿門，廣袖掃落一串雨珠，quot我倒要看看，你能鬧到什麼時辰。quot
楚厭眼底猩紅更甚。
他抓起案上鎏金酒壺狠狠摜在地上，琥珀色的葡萄酒像血一樣漫過織金地毯。
quot主上不是宿在楚昀那兒？quot他笑得艷若桃李，指尖卻掐進掌心，quot連著七日.....侍身還以為您忘了我這宮裡的路怎麼走。quot
雨聲忽然變得極遠。
姬離踩著滿地狼藉步步逼近，十二幅湘裙掃過碎瓷時發出細碎的聲響。
最後姬離停在博古架前，指尖掠過空蕩蕩的紫檀木台：quot倒是這架子可惜了。quot
姬離忽然轉頭看向楚厭，眼裡落進一盞將熄的燈，quot這用的是蜀地千年金絲楠，現在...怕是要等下一個千年。quot
楚厭的拳頭倏地鬆開。
他也不說話，就這樣望著姬離。
本以為她是該生氣了，她畢竟是這九州共主，早已不是昔日那個姬寧宣了，哪裡能輪得他放肆。
然而，姬離卻只是淡淡道。
quot明日我讓人從庫房再取些擺件來。quot
夜風突然撲進來，吹得宮燈搖晃不休，寂靜的夜裡，姬離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橫豎...砸得起。」
楚厭有些意外的看向姬離，一瞬間，只覺得喉頭髮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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