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書此信,願放子自由,還子自在之身,此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過往種種,皆付雲煙,從此天涯陌路,不復相見。
望子別後,再整衣冠,俊朗風姿,尋得賢良之伴,消弭讎隙,勿復懷憂,從此分途,各自安好!」
蘇齡有一瞬的沉默。
「你……」
蘇漾一把搶過蘇齡手中的放夫書,不顧一切的撕得粉碎。
他道:「昨夜,多謝兄長了,可往後,便不必了。」
蘇齡不語,只是神色淡淡的看著蘇漾。
良久,他道:「你生氣了?」
蘇漾緩緩搖了搖頭。
「是我連累了兄長,兄長素來獨善其身,對於皇族貴胄更是敬而遠之,如今卻因我……害得兄長丟了清白之身,日後若遇到真心之人豈不受困於此,聲名盡毀。」
蘇齡輕哼,「我豈會在意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且這世間女子薄情寡義,見利忘義,自私自利者甚多,真心者寥寥,我早已看淡這紅塵紛擾,又何懼這一時的聲名受累,即便日後孤獨一生,也不過是命數使然,我自安然處之。」
「兄長莫要如此悲觀,許是未曾遇見那真心相待之人。」蘇漾的聲音很輕,很低,不知道是說給蘇齡聽還是說發給自己。
蘇齡瞥他一眼,端的是恨鐵不成鋼。
「真心?這世間真心難尋,多是虛情假意,看蘇梨花我便已是歷經千帆,看透人心叵測,早已斷了念想,只願一人獨守這寧靜,遠離喧囂紛擾。」
「可兄長難道就甘心此生孤獨終老,無人相伴?」
「孤獨又何妨?總好過被情所傷,被人所負,與其在情愛中沉浮掙扎,不如孑然一身,逍遙自在。」
「但……」
「莫要再勸,我意已決,人生苦短,我自有我的追求與堅守,無需他人憐憫,亦不懼世俗眼光。」
隨著蘇齡一席話落下,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蘇漾雙目失明,沉於黑暗之中,也正因此,他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傳來。
似乎過去許久,久到他都不曾確定蘇齡是否還在,他才艱澀的開口:「兄長可曾想過入殿下府中?她是很好的人,成為她的夫,或不會虛度此生。」
「你不必處處試探,她從未入我心間半分,人生在世,功名利祿皆為浮雲,又何況這女郎情長。」
話落,蘇齡便拂袖離去。
蘇漾聽著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沉沉的嘆息一聲。
自己這是怎麼了?
明明還未確定的事兒,為何就這般顛倒折磨?
第553章 殿下在想什麼
雨霧初霽之日,山川如畫似詩,徐徐清風拂過林葉,茅舍酒旗飄揚,此般景致,縱是妙筆生花之翰墨亦難以繪就。
姜離獨立於城樓之上,緊攥手中信件,那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似斂去了其中的冷冽寒意,卻又似將更多的深沉思緒深藏其中。
若非蘇齡傳此密信,當真無法預料,這其中竟有如此驚世駭俗之事。
西越丞相王英,竟是出自北疆皇室。
往昔,因其犯了北疆先皇之忌諱,以致遭貶。
未曾想,她竟能一路輾轉去往西越,更名改姓,立身於朝堂之上,終得一朝為相,權傾朝野。
「主子!」
夏棠的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打破了姜離的沉思。
姜離轉身望去,神色淡然:「怎麼了?」
「鶴正君已經配齊了藥,今日便可為蘇公子治療眼疾,主子可要去看看?」夏棠恭聲說道。
姜離輕輕搖頭:「清詞醫術高超,本宮便不去了。」
夏棠頷首應是,稍作停頓,又道:「還有一事,殿下前些日子傳令解了沈側君的禁足,他現在正在趕往朱雀城的途中。」
姜離聞言,眸中閃過一抹無奈之色,輕嘆道:「暗閣一切都好,他做什麼如此匆忙?」
夏棠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回道:「許是收到了主子送的簪子,迫切的想來確定什麼。」
姜離一怔,看向夏棠:「簪子?」
瞧著姜離臉上的不解,夏棠趕忙解釋道:「殿下先前將東西給屬下,讓屬下轉交,屬下想到總歸都要傳信回去玉京,屬下便將兩枚銀簪一併給了信使,讓她們代為轉交。」
姜離無語凝噎。
先前只一心在意蘇齡之事,竟將這送簪之舉拋諸腦後。
未曾想到啊……
瞧著姜離那不太好看的面色,夏棠心中惴惴不安,「主子,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