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凜,連忙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姜月眸色微沉,怒聲問道:「出什麼事兒了?」然而,回應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讓她的心瞬間懸了起來。
她的面上漸漸浮現出一抹凝重,再也顧不得其他,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剛邁出幾步,卻剛好與進來的姜離迎面對上。
姜月猛地倒吸一口涼氣,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大皇姐!」
姜離與姜月對視,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這一笑,看似雲淡風輕,卻讓姜月一顆心陡然一沉,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姜離大步上前,衣袂飄飄,英姿颯爽,恭敬地說道:「兒臣救駕來遲,還望母皇恕罪。」
姜玉璇眯了眯眼睛,目光中滿是疑惑與審視:「你不是去邊疆迎戰東夷了嗎?」
「兒臣行至一半,忽然收到白郁郡主送來的八百里急報。」姜離微微仰頭,神色嚴肅,「她信中言明,見姜月近來行事鬼祟,便留意一二,竟發現她有謀逆之舉。兒臣擔憂母皇安危,心急如焚,令陸昭帶馭冥軍前往邊疆抵禦外敵,兒臣則急速返回京中,恰巧在桐關遇到趕來匯合的陸家軍,便將陸家軍帶回玉京護駕。」
就在這時,陸傾傾大步走了進來,她已至中年,幽黑的臉上有一條深深的疤痕,猙獰如蜈蚣盤踞,更添幾分威嚴與滄桑。
她單膝下跪,身上的鎧甲在行動間獵獵作響,發出錚錚之音:「臣拜見君上,君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姜玉璇瞧著眼前的陸傾傾,思緒不禁飄回往昔。
陸傾傾是陸昭母親的妹妹,當年萬山崖一戰,她因病未曾上陣,因此逃過一劫。
「平身吧。」姜玉璇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那是歷經風雨滄桑後的沉重。
陸傾傾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沉聲道:「君上,叛軍已全部拿下,等候君上發落。」
姜玉璇冷銳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地掃過姜月,那目光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凍結,她毫不猶豫地說道:「就地格殺!」
第333章 沒入奴籍,發配教坊司
「是!」
姜月雙膝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曾經的囂張與跋扈此刻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面色蒼白如紙,絕望與恐懼籠罩著她。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求饒,或許是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無可饒恕,又或許是尚存著最後一絲尊嚴。
姜玉璇手指向她,「至於她,身為帝姬,卻謀逆犯上,罪不可赦!當處以極刑,以儆效尤!至於她府中家家眷奴僕,女子充軍邊疆,終生不得歸返;男子沒入奴籍,發配教坊司,終身不得贖身,府中一應財物,盡數充公,斷其根基!孤要讓天下人知曉,謀逆者必遭嚴懲,絕不姑息!」
眼看姜月就要被帶下去,姜玉璇又突然開口:「慢著。」
她眸子悠悠的落到姜月身上,「你還有何話要說?」
姜月遙望著姜玉璇,卻格外的平靜:「母皇是不是從未想過將這帝位傳於我?」
姜玉璇不說話,只是輕哼了一聲,「你覺得自己有帝王之才嗎?」
姜月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她垂下眼睫,「成王敗寇,兒臣認了,只願來世再不入王侯之家,只求生於鄉野之間,守一方淨土,與清風為伴,同明月為友,不涉權謀爭鬥,不歷人心險惡,粗茶淡飯,麻衣布裙,安然度此一生。」
姜玉璇陡然間沉默了下來,她的目光在姜月身上停留許久,最終沉沉地嘆息一聲,「帶下去吧。」
金闕台上,重新亮起的宮燈搖曳著昏黃的光暈,殿內那觸目驚心的血跡,在匆匆趕來的宮人的清理下,很快消失無蹤,轉瞬之間,這宮殿又恢復了往昔的纖塵不染,仿佛之前的血腥與混亂從未發生過。
姜玉璇的眸光緩緩落到姜離身上,那其中噙著的,是仿若能將人凍結的滔天涼意,「姜姒,你讓陸昭一人迎戰東夷,若是敗了,你該當何罪?」
姜離毫無懼色,從容上前一步,而後雙膝跪地,聲音堅定而有力:「兒臣心繫母皇安危,不敢多思,可兒臣相信陸昭定會不辱使命。」
「你便這般信他?」姜玉璇微微眯起雙眸,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透著難以捉摸的深意,目光如炬地審視著姜離。
「兒臣不是信陸昭,而是東夷王剛過世不久,東夷新王卻遲遲不曾即位,定是在為王位爭奪不休。此間時刻,若與我西越貿然開戰,豈不是自尋死路?所以兒臣猜想,騷擾邊境的東夷士兵不足為懼。」姜離不卑不亢,條理清晰地闡述著自己的觀點,目光坦蕩而無畏。
「既是不足為懼,為何還讓大軍前往?」姜玉璇緊追不捨,繼續質問。
姜離神色未變,「兒臣是人,是人便會犯錯,不可事事掌握,更不敢拿百姓生死開玩笑,便只能讓大軍前往震懾,也好讓東夷安分些時日,畢竟,戰爭之事,瞬息萬變,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難以估量的後果,兒臣此舉,也是為防萬一,以保我西越邊境百姓之安寧。」
聽到這番回答,姜玉璇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些許。
她輕輕揉了揉眉心,似是不經意般詢問:「此次陸家軍護駕有功,你想為她們討個什麼賞?」
站在一側的陸傾傾聞言,身子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