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前說什麼?嫌她吵?她沒聽錯吧?
將好奇前來詢問的蒙德茲關在廚房門外,高法依格面無表情,揮舞魔杖,指揮油污的碗碟自動跳進熱水裡洗澡,機械地做著家務,滿腦子都還是徹達臨走前的話。
——「我還是回去好了。」
——「你還是一樣的吵。」
什麼意思?原來不是她日行一善把他從壁爐旁邊救醒的?她好心把他帶回家來,也不算數?反而還要感激是他選中了她——因為以為她是個啞巴?
他走前其他什麼都沒有表示,但就憑他說那話時表里不一的模樣,誰知是不是已經暗中為她和蒙德茲的未來埋伏了噩運?
越想越氣, 剛洗乾淨的一個盤子從整齊的隊列中跳下碗櫥, 突兀地自/殺了。
陶瓷清脆碎裂的聲音撥動了她腦中有關理智的那根弦, 不行!她一定還要找他問個清楚!
*
徹達在夜色中又回到森林中的石頭房子, 耳邊終於得了一時清淨。
雖然來自阿斯加德的聲音——星星轉體, 金羊毛生長, 碧芙斯特橋下深淵, 尼德霍格的沉酣, 仍然一刻不停地攪擾他的靈魂, 誰叫那是身為神界的守衛, 海姆達爾的職責。但至少此時此刻,他不想再聽到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走進黑暗中佇立的石頭房子——曾經是海姆達爾下界時的秘密神邸,因為疑似主人的到來,短短時間內,已從破敗變得宜居起來,屋裡燈光長明,他幾乎以為裡面有人在等他。
並沒有。
他再一次坐到那張躺椅上,前不久, 他在上面躺了一天,慢慢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現在,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感覺到冷,但他還是下意識,右手沖壁爐一指,燃燒殆盡的木炭之上,重新燃起火焰。
他愛看火,那種跳躍無定的樣子,仿佛有艷麗的生命在此棲身,伸手觸碰,會被燒灼,反而叫他確信,他此時不是獨自一人待在深海之中。
——「海德還是不肯出來。」耳邊傳來雅恩莎撒的聲音,他一時疑惑,海德……不是他嗎?
可母親臉上寵溺又無奈的表情,明顯不是對他的。
幾天之前,海姆達爾的靈魂從阿斯加德回來,從此沉入蚌殼,哪怕雅恩莎撒也閉而不見。
「真是任性,」雅恩莎撒說,「我早跟他說過,那麼輕率,遲早要闖禍!現在知道了吧!」
他不答,他也知道,其實不需要他的任何回答。
似乎是,海姆達爾奉命管理中土世界,最近被奧丁發現,人間秩序在其手下一塌糊塗,要求他整改,海姆達爾一時不快,賭氣回了母親這裡。
「你父親也是,就那麼一點小事,至於發那麼大的火嗎?」雅恩莎撒又換了一個語氣,憂心忡忡,這次明顯是對著他說,也像對著自己的其中一個靈魂訴說,仿佛自言自語。
「本來守橋的任務已經很重了啊!天天監聽九大世界的異常聲響,連眼睛都不曾合過!不念功勞念苦勞,怎麼這麼苛責你弟弟?」
他輕輕嗯了一聲。
「你父親」,「你弟弟」,當「海德」也不能成為他的專屬之時,他通過這些話語的碎屑分辨雅恩莎撒的哪些話是真正對他所說,再給予回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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