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見他眼底猩紅,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只怕蔣星野已動了真感情。
「你哥他們許是有苦衷......」
「什麼苦衷?」蔣星野厲聲打斷,「懷寧那樣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了......」
他說到一半突然哽住,猛地轉身,一拳狠狠砸向廊柱。
「砰!」
木屑迸濺,他的手背頓時滲出血絲。
姜盈眸色一冷,抬手將姜窈護在身後,「蔣公子,此事此事牽連甚廣,並非你想的那樣。」
蔣星野胸膛劇烈起伏,「可為何偏偏是她來承受?」
「就憑她享了這十幾年的榮華富貴,」姜盈語氣徹底冷了下來,字字如冰,「這並非窈兒的錯,你若要發瘋,也別對著她。」
空氣驟然凝滯。
蔣星野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血珠滴落在地,他閉了閉眼,終於沒再說話。
第179章 道歉
「阿姐......」
坐在馬車上,姜窈看著姜盈神色沉凝,猶豫著輕喚了一聲。
姜盈側眸看她,見妹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終是嘆了口氣,伸手替她攏了攏鬢邊散落的碎發。
「我並非生氣,」她嗓音微啞,「只是此事......原就論不出對錯。」
就如同薛靈芩所言,代公主和親,是滿門的榮耀,是無上的光榮。
確實不公平。
但那又如何?
如果沒有替嫁這件事。
對七公主來說,就公平嗎?
世道如此罷了。
姜盈垂下眼眸,其實剛剛在晉王府,在姜窈說出讓陸錚送公主和親時,她心中已有了盤算。
太后想對殿下動手,她自然要替殿下周旋。
只是這是殿下與太后的事,姜盈不想讓姜窈也牽扯進來。
她能猜到,今日姜窈叫春蘭給薛靈芩遞消息是因為她。
不然這件事姜窈早就可以同薛靈芩說了。
姜窈低低「嗯」了一聲,目光落在車簾晃動的縫隙處。
半晌,她忽而輕聲道,「我明白的,就像阿姐當初應下與殿下的婚事時,對殿下......也並無男女之情。」
姜窈抬眸,望進姜盈驟然一滯的眼底,「阿姐覺著自個兒是姜家嫡女,便合該擔起這份責任。」
車軲轆碾過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姜盈指尖微微收緊,袖口在膝上皺出深淺不一的痕。
她突然想到,窈兒當初想與她爭這門婚事。
「傻丫頭......」姜盈苦笑一聲,「你倒是比旁人看得都明白。」
當初攝政王勢大,又隱隱對父親有拉攏之意,恰逢簫無衡求娶,她這才......
幸好。
「是我運氣好,」姜盈聲音輕得像是說給自己聽,「遇上了殿下。」
姜窈抬頭,「不是的,」她鼻尖微微發紅,聲音卻執拗,「是阿姐本來就很好。」
「好了,阿姐只是不想將你牽扯進這件事,」姜盈抬手揉了揉姜窈的鼻尖,「是阿姐想錯了,窈兒這般聰明,定能為阿姐分憂。」
「阿姐難道沒有想法?」姜窈臉上這才有了笑意。
姜盈聞言輕輕笑了,「不如先叫人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
這世上哪有什麼絕對公平?
但求問心無愧罷了。
何況人心都是肉長的,有失偏薄才是對的。
......
只是姜窈沒想到,會是謝餘年親自押著蔣星野來姜府同她賠罪。
她抬起頭,望向匆匆跑進來的春蘭,「什麼事這麼慌張?」
「小姐,謝、謝太尉來了!」春蘭氣喘吁吁,臉頰因跑得太急而泛紅,「還押著蔣二公子!說是來賠罪的!」
姜窈手中的暖爐差點跌落,「到哪了?」
怎會為了這點事兒親自將人領來了?
說實話,姜窈並未將昨日蔣星野的話放在心上。
「已經到前院了,老爺正在前廳接待。」春蘭遞過一件狐裘斗篷,「小姐要不要換身衣裳?」
姜窈搖搖頭,只攏了攏斗篷,冬日衣服繁重,一來一回要耗上不少時間。
何況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緞襖,下面配了件月白褶裙,雖素雅了些但也挑不出錯。
若特意再裝扮一下,那才是小牌大耍。
踏出房門,寒風撲面而來,姜窈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今日天上飄起了小雪,迴廊上的已被僕人掃淨,但欄杆上仍積了薄薄一層,她無意識地用手指划過,一陣冷意直竄上來。
心口卻是熱的。
前廳的雕花木門半掩著,姜窈在門外稍作停頓,聽見父親姜明籍客套的聲音,「謝太尉說笑了,那日不過是蔣二公子一時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