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郎......」姜窈終於輕聲喚道,聲音軟得自己都吃驚。
謝餘年眸色一暗,忽然低頭湊近她的頸側。
溫熱的唇若有似無地擦過她頸間跳動的血脈,驚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謝餘年卻克制地停了下來。
姜窈心想,她該推開這逾矩的觸碰,該提醒他禮數未成。
可她卻伸手攬住了謝餘年的脖子,又喚了一聲。
「謝郎。」
這次尾音未落,謝餘年已經吻住了她的唇。
姜窈腦中「轟」地一聲,手指無意識地緊了些,卻將兩人拉的更近。
直到馬車一個顛簸,兩人才稍稍分開。
謝餘年仍保持著將她圈在懷中的姿勢,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微微濕潤的唇瓣。
「怎麼突然要去寂照庵?」
姜窈被他盯的發慌,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謝餘年垂眸看她,目光落在她交錯的手指上,「去見一個人。」
姜窈微微一怔。
去尼姑庵要見的,自然是一位女子。
一個男子單獨前往確實不便,又或者......
是怕她誤會?
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叫姜窈嚇了一跳,忍不住去偷瞄謝餘年的表情。
「噢。」她輕輕應了聲,沒再多問。
謝餘年卻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唇角微揚,「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句話反倒讓姜窈臉頰更燙。
她想辯解,馬車卻在這時停了下來。
「大人,寂照庵到了。」車夫在外稟報。
謝餘年先下了馬車,轉身把姜窈扶了下來。
寂照庵掩映在蒼松翠柏間,朱紅色的大門有些斑駁。
門前有位小尼姑,似是早知他們要來,「兩位施主請隨我來。」
她引著二人穿過後院,越走越僻靜。
停在了一間小院前。
小院門扉半掩,推開時發出「吱呀」一聲響。
院內石桌上茶煙裊裊,一位素衣女子背對院門而坐。
叫姜窈驚訝的是,院裡除了這位姑娘,還有兩個熟人。
「蔣表哥?表嫂?」她不由輕呼出聲。
蔣晏清轉過身,見是姜窈,臉上帶著溫和,「表妹來了,快坐。」
他側身介紹道,「這位是羅姑娘,你喚她羅姐姐便是。」
姜窈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那位素衣女子身上。
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年紀,一身月白色交領襦裙,腰間束著淡青色絲絛。
她發間只簪一支竹簪,余發鬆松挽起,襯得一張瓜子臉愈發清瘦。
羅姝意抬眼看來時,姜窈只覺那目光如秋水般澄澈見底,卻又似古井無波,仿佛看盡世間悲歡後沉澱下的平靜。
「姜姑娘。」她微微頷首。
姜窈連忙回了一禮,「羅姐姐。」
她心下對此人有了幾分猜測。
當年與秦大公子定親的人家便姓羅。
聽聞秦屹死後,她未再另嫁,原來是來了這寂照庵帶髮修行。
謝餘年徑直在石凳上坐下。
羅姝意看著謝餘年,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很快又歸於平靜,「謝大人。」
她示意姜窈落座,「茶剛煮好,諸位請用。」
姜窈挨著謝餘年坐下,悄悄打量羅姝意。
她斟茶的手指纖長蒼白,腕骨突出,衣袖滑落時露出手臂上一道淡色疤痕。
姿態從容,卻比閨閣女子多了幾分出塵之氣。
姜窈猜到了今日來此的目的。
「羅姑娘,」蔣晏清溫聲道,「我們此次前來,是為了當年秦兄一案......」
羅姝意指尖微顫,茶水在杯中盪起細小的漣漪。
她將這杯茶推到謝餘年面前,輕聲道,「我知道的。」
謝餘年接過茶盞,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三日後,蕭旌會主持祭天大典,」他抬起眼帘,目光幽深,「羅姑娘可親自去擊登聞鼓,御前鳴冤。」
他話音剛落,羅姝意執壺的手便微微一顫,茶水濺出幾滴,在石桌上暈開小小的水痕。
「抱歉,」她取出一方素白帕子,細細擦拭著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