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猛地抬頭,腦海中思緒翻湧。
她父親姜明籍擔任戶部尚書,這個位置本就敏感。
不,不止父親,還有她那個蠢透了的大伯父!
那些來路不明的白銀......
姜窈忽然想起原著中姜家那場牢獄之災。
她原以為是父親惹了攝政王不快,隨意找的由頭,中秋宴那日還特意提醒了父親。
現在看來......
「王家想推給姜家?」姜窈聲音微顫。
謝餘年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幾日前,攝政王在會仙樓邀見了你大伯父。」
「事成,姜家大房可得鹽引三成。」
那幾乎是皇商的待遇了。
姜窈瞳孔驟縮。
鹽引!
大周鹽鐵官營,鹽引就是暴利的代名詞。
大伯父為了一己私利,想要將整個三房拖下水。
今日此事,不只是要毀了阿姐大婚,更是要毀了姜家。
姜窈指尖發冷。
原來是這樣。
她垂下眸,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太傻了。
玩不過,根本玩不過。
謝餘年仍抓著她的手,眼底翻湧著姜窈從未見過的情緒,「我知道你恨我手段狠辣,可在這吃人的京城......」
他喉結滾動,「我只能比惡鬼更惡,才能護住想護的人。」
姜窈垂著眸子,不說話。
謝餘年嘆了口氣,低聲道,「成王敗寇,她選這條路時就該知道代價,若是今日她達成了目的,那你阿姐呢?」
見姜窈仍低著頭,他有些急了。
剛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就見姜窈猛地抬起頭,一雙杏眼裡燃著怒火,「我斗篷還在她身上!」
她咬牙切齒地跺腳,「早知如此,就不該給她!」
謝餘年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他就知道,他的阿窈不是懷秋傷春的性子。
「春蘭,」姜窈氣得臉頰緋紅,「你去前面宴上,尋衛姨母,將方才的事好生說道說道。」
她咬重了最後幾個字,「就說衛表姐落水,被佘家三郎衣衫不整的救了上來。」
衛姨母不是想將女兒嫁高門嗎,她就將這個機會送到她面前。
春蘭會意,立刻道,「奴婢這就去。」
「這是為何?」謝餘年似有些不解。
現在姜窈完全與此事無關,但若是再派人過去,豈不是要將她牽連其中。
平白惹人記恨。
姜窈挑眉,「佘三郎的母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這佘三郎原本還有個哥哥,只可惜染了天花去世了,佘家難免將這份溺愛轉移到了佘三郎身上,這才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樣子。
佘夫人若是被逼著娶了衛玉凝進門......
那可有的是法子對付一個用了這種手段入府的兒媳。
最重要的是,不能叫她們母女反應過來,先下手為強,等衛玉凝反應過來,若是三言兩語將佘三郎哄騙過去,恐怕還真成了一門好親事。
......
春蘭匆匆穿過迴廊。
前院宴席上,觥籌交錯,衛氏正厚著臉與幾位貴婦人坐在一處。
她是今日新娘的親姨母,也有兩位夫人奉承著她。
兩人一左一右,將衛氏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地誇讚著。
「衛夫人今日這身絳紫雲襖當真華貴,襯得氣色極好。」李夫人抿嘴笑道,眼角堆起細紋。
周氏連忙接話,「可不是麼!衛小姐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方才我瞧見都多看了兩眼呢!也不知如今可有婚配?」
衛氏心中得意,面上卻嘆道,「凝兒那孩子就是太靦腆,總想著在我身邊多待兩年,我也著急呢,不過喜事嘛,說不準哪一天就來了。」
正說著,春蘭走了過來,她先是對著衛氏行了一禮,而後刻意提高了聲音,「夫人不好了,表小姐方才在湖邊不慎落水,幸得佘家三公子相救......」
春蘭說到這裡,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
她微微低頭,聲音卻足夠讓周圍幾桌的夫人小姐們都聽得一清二楚,「只是斗篷厚重,落水就散了,佘三公子為救人,與衛小姐有了些、些肌膚之親...」
「啪嗒」一聲,衛氏手中的茶盞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