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姜窈露出一抹笑意,「阿姐就要成婚了,昨日我在靜雅堂時,還聽到姑母說要給阿姐添妝呢!」
姜盈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你這小丫頭,我好心來安慰你,你倒編排起我來了。」
她的手伸過來,作勢要抓住姜窈的手腕。
姜窈笑著躲開她的鉗制,故意拖長聲調,「姑母說給阿姐備了一份厚厚的添妝,要叫那些夫人們看直了眼。」
「你還說!」姜盈急得去捂她的嘴,發間的珠釵都晃得叮噹作響。
兩人笑鬧間,姜盈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赫然戴著一對翡翠鐲子。
姜窈眼尖,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咦?這是哪來的?瞧著就不是凡品。」
「是、是我自己買來的!」姜盈慌忙要藏,卻藏不住她通紅的臉。
姜窈眼珠一轉,湊近姜盈耳邊壓低聲音道,「是從晉王殿下那『買』來的吧?」
她故意在「買」字上咬了重音。
姜盈的耳尖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連帶著脖頸都泛起一層薄紅。
「奇怪,」姜窈狀似疑惑,「按理說,那些聘禮此時都還在府中庫房,怎麼漏了阿姐手上這一對?」
姜盈慌亂地扯下袖子,結結巴巴道,「這不是聘禮,是他單獨送我的。」
「那這算是定情信物?」姜窈恍然大悟。
姜盈又羞又惱,正要擰她,卻見姜窈忽然斂了笑意。
她聲音很輕,「在這京城裡,多少婚事不過是門第相當、父母之命。就連見面,也多是成婚前隔著屏風的匆匆一眼,更有甚者是到成婚那日合卺酒後才見到對方的模樣。」
「阿姐,我真的很高興,」姜窈抬眼,目光澄澈,「殿下待你好,不只是因為你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而是因他心悅於你。」
這才將這份心意單獨送到她手上。
那些被規矩束縛的少女心事,終於有了結果。
窗外一陣風過,茶梅的香氣幽幽浮動。
姜盈忽然瞭然地「噢」了一聲,眼中閃過促狹的笑意,學著姜窈方才的語氣道,「所以那日謝公子來府上問名納吉,其實也是來送定情信物的?」
這下輪到姜窈紅了臉。
她慌亂地鬆開姜盈的手,再也裝不下去臉上的正經。
下意識抬手想整理鬢髮掩飾,卻又不小心碰到了發間那支白玉梅簪,指尖頓時一顫。
姜盈瞧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伸出纖指輕輕點了點姜窈發燙的耳尖,「這窗外的茶梅也是謝公子特意送來的吧?」
她眼波流轉,意有所指地打量著姜窈發間的玉簪,「看來有人比殿下還會打算,連定情信物都配套的。」
茶梅樹配上這白玉梅簪。
姜窈連忙輕咳一聲,quot對了,阿姐,你覺著,我現在同小時候有什麼差別嗎?quot
姜盈被問得一愣,隨即失笑道,「能有什麼差別?」
她托腮仔細打量著姜窈,目光漸漸柔和,「非要說的話,你小時候可比現在調皮多了。」
「你三歲的時候,非要去坐鞦韆。」姜盈回憶道。
姜窈點頭,「所以阿姐在一旁陪我?」
她眼前仿佛浮現出那個畫面,春和景明,陽光正好,小小的鞦韆輕輕搖晃,三歲的自己坐在上面,年幼的姜盈站在鞦韆後,小心翼翼地推著她。
「是呀,」姜盈看了她一眼,「你坐在鞦韆上下不來,哭得整個後院都聽得見。」
「還有你六歲的時候,追著一隻藍翅蝴蝶滿院子跑,結果一頭撞在了假山石上。」
「我又哭了?」姜窈悻悻道。
「嗯,」姜盈說著,突然伸手點了點姜窈的鼻尖,「結果你這小沒良心的,趁我不注意,把膝蓋上的血偷偷抹在了我新做的藕荷色襦裙上。」
「......」
「咳咳!阿姐不必再說了。」姜窈慌忙打斷。
她原本以為阿姐會說一些讓人的回憶,順便來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
結果......
不必再確認了,這是她沒跑了。
一點都不大家閨秀。
第123章 榮國公府
又在院裡躺了兩天,就到了與謝餘年約好去榮國公府的日子。
初冬的晨風像細密的針,透過窗欞刺進來,姜窈將懷中的鎏金手爐又摟緊了些,她坐在梳妝檯前,任由夏蟬為她梳發。
銅鏡映出姜窈被寒氣染紅的雙頰,像揉了胭脂的白玉糰子。
今日她選了一支紅珊瑚步搖,襯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愈發明艷動人。
「謝府的馬車到了。」春蘭的聲音傳進來。
「走吧。」姜窈系上披風,出了府門。
謝府的馬車已停在府門外,車簾半卷,隱約可見車內鋪著錦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