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水仰頭對他笑,江泠看著她,忽然問道:「吃糖了?」
說話時呼出的氣息都是香甜的,葉秋水「呀」了一聲,發現自己不小心露餡了。
她之前時不時牙痛,江泠便不准她吃糖。
剛剛在巷子外,葉秋水一連塞了好幾顆進嘴,吃過癮了才敢回家,就是怕被他發現。
她嘟囔一聲,狡辯,「是朗姐兒給的。」
朗姐兒就是方才和她一起在外面玩煙花的小丫頭,是鄰家的孩子。
江泠問道:「吃了幾顆?」
「一顆而已。」
他不信,低頭親她,齒間蜜糖的甜味濃郁留香,江泠說:「你騙我。」
葉秋水哪裡想到他還能靠這招來判斷,不由心虛,掙扎兩下從他懷裡跳下,進廚房去看都做了些什麼。
菜餚豐富,都是她愛吃的,雖然除夕的時候僕人都回家去了,但是家中並不冷清,葉秋水想起小時候,那時沒有辦法吃上豐盛的菜餚,過年唯一能碰到的葷菜是江暉偷偷讓人送來的臘肉,她和江泠都捨不得吃,拿來供菩薩,但是江泠每每都會切下一大塊給她,告訴她神明不會和她計較。
日子過得清貧,但卻很快樂,那些吃不飽飯,為生計發愁的經歷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離她太遙遠,許多時候,葉秋水甚至懷疑過,那會不會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一個在大雪天快凍死前做的美夢。
手指突然被握緊,葉秋水回過神,看向一旁,江泠盯著她,看出她在胡思亂想,目色擔憂。
「怎麼了?」
葉秋水說:「就是想到了一些舊事。」
江泠知道她在想什麼,前塵舊夢一場,人世間的起起伏伏總是不講道理的,叫人捉摸不透。
他現在很慶幸,十二歲時的某一場冬風,將葉秋水送到他身邊。
祭完天地,巷子裡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鄰家養的大黃狗被嚇壞了,一聲犬吠,嚇得葉秋水眉心跳了跳,江泠俯下身親吻,撫平輕皺的痕跡,攬著她,「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想到以前的事情?」
「嗯……」
葉秋水輕聲說:「我想回去看我母親。」
她垂著眼眸,回想,她已完全回憶不起母親的模樣,葉秋水的娘親走得太早,在她五歲那年被葉大打死,屍體就葬在後山。
「我想讓她知道我過得挺好的,這些年。」
就像母親為她取的小名一樣,生命恰似春日蓬勃之草木,縱風霜滿面,亦能堅韌不拔,向陽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