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胸口起伏,緊握著她胳膊的手青筋凸起,聽到葉秋水回答,瞥見她低垂的眼眸,江泠才猛然回過神,臉上的憤怒如潮水般褪去,心慌了慌,「芃芃……」
想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江泠很懊惱,手上的力氣收了不少,臉上閃過慌亂,笨拙解釋,「我……我不是有意凶你的。」
葉秋水的胳膊被他捏得很痛,察覺到自己太用力後,江泠鬆開手,退後,目光垂下,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葉秋水搖了搖頭。
「對不起……」
江泠低聲道歉,葉秋水看著他,他的袖口擦破了,好像還摔了一跤,衣擺有些髒,一直握在手里的竹杖也不見了,葉秋水想,方才不小心走散後,江泠一定很著急,焦急忙慌地尋找她,竹杖丟了,被推推擠擠的,衣服也變得皺巴巴,鬢髮微亂,怎麼看怎麼狼狽。
因為擔憂,所以語氣也難免著急,江泠惶恐極了,他的掌心還有蹭傷,方才抱著葉秋水時,血跡蹭到她的衣服上,江泠見了,又手忙腳亂地去擦拭血痕,可是手心又是泥又是血,反而越擦越髒,江泠神色慌亂,下頜緊繃著,胸口積氳起一股沉悶的情緒,像是被棉花塞著,很是挫敗。
葉秋水看著他的樣子,心裡就不委屈了,知道江泠是因為著急害怕,她走上前,握住江泠的手。
手指交握的時候,江泠竟然抖了一下,下意識要往回縮,葉秋水強硬地握住。
「我沒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嗎?」
葉秋水小聲道,掰開他緊握的手指,江泠低著頭,臉色晦暗,他好像陷入了某中夢魘里,緊握的掌心是他掙扎與懊惱的證明。
葉秋水牽著他的手,溫熱的體溫昭示她的存在,她好好的,沒有遭遇不測,沒有被壞人帶走。
聽到她的話,江泠抬起頭,深深地看著葉秋水,目光寂靜,裡面似乎有什麼情緒在涌動,好一會兒,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很難過,撐開手指,反握住葉秋水。
江泠沒說什麼,只道:「回去吧。」
兔子燈被踩壞了,不復一開始提在手上那般靈巧,白白胖胖的身子上還有幾個凌亂的腳印,葉秋水很心疼,但是也不捨得丟,她將燈放在桌子上,按著江泠坐下,從柜子里拿出擦傷藥,叫下人打了盆清水過來。
葉秋水沾濕了帕子,擰得半干,輕輕擦拭江泠手心的傷口,低頭吹了吹,將上面的小沙礫吹掉。
氣息柔和,微涼,江泠盯著她的發旋看。
此刻坐在家中,周圍寧靜,江泠的心卻不平靜,後怕的情緒縈繞在心頭。他不敢去想像,今日在街上時,若是葉秋水遇到不測,他再也找不到她會怎樣,就像十年前一樣,他眼睜睜地看著她不見了,卻無能為力,腿疾永遠是束縛著他奔向她的一道枷鎖,一道擺脫不了的枷鎖。
江泠身上冷汗淋漓,葉秋水給他上藥的時候,他目光一直追著她打轉,眼睛一眨不眨的,手心的擦傷上完藥後,葉秋水直起身,問道:「是不是摔了?衣服脫下我看看傷。」
江泠不動,他看
上去很迷茫,眼神也呆滯,葉秋水說了幾聲,讓他脫下外袍,江泠嘴角才動了動,輕聲道:「我沒事。」
不想讓她看見疤痕遍布的身體。
葉秋水說:「不行,你心悸是不是犯了?腿痛不痛,你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