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兇狠惡煞,個個手拿刀劍,一次襲擊不成,又撲上前來。
葉秋水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卯足了勁往前狂奔,追兵追到身後,江泠抬手抵擋,竹杖被劈成兩半,他虎口發顫,肩上被劃了一刀。
「哥哥!」
葉秋水驚叫道。
江泠額角青筋跳了跳,翻出工部水部司的腰牌,報出身份,「你們究竟是誰?為何無故追殺我們兄妹二人?我是工部員外郎,你們可知,謀殺朝廷命官是抄家的大罪!」
他那令牌貨真價實,一身氣度威嚴沉穩,像是當官的。
話音落下,幾名殺手有些猶豫,對視幾眼。
總之追殺至此,此刻收手還怎麼復命,員外郎不是什麼大官,一起殺了乾脆。
趁那猶豫的一瞬,二人已經跑出去,殺手反應過來,立刻追趕。
葉秋水喉嚨里冒出血腥味,她的雙腿已經沒有知覺了,江泠死死攥住她的手臂,判斷方向,身後追趕越來越近,葉秋水不敢拖後腿,死咬著牙,腳底被磨破,雙腿也被刮傷。
追兵再次逼至身後,江泠側身躲避,劍刃卡進樹中,密林外,流水潺潺,不覺間,二人竟又跑回最初看瀑布的地方。
一名殺手提劍刺向她,葉秋水倉皇躲避,她用木棍抵擋,木棍被劈成兩截,踉蹌著往後退去,被磨爛的鞋子松松垮垮趿在腳底,足底的血染紅落葉,她摔了一跤,身後就是兇猛奔騰的峽谷激流,見她倒下,殺手又追上前,舉起刀,打算趁此機會將人了結。
葉秋水爬起來,一邊談條件一邊躲避,不覺間退到崖邊,葉秋水慌亂地說:「你們究竟受誰指使來殺我,我可以給你們更多的錢,雙倍,五倍,啊——」
劍刺向她的時候,葉秋水下意識退了幾步,驀地踩空,整個人往後跌落。
江泠挨了好幾刀,好不容易站起來去拉葉秋水,一抬眼恰好看到她掉下山崖,眸光顫動,驚懼道:「芃芃!」
他毫不猶豫衝過去,一躍而下。
湍急的河流霎時淹沒頭頂,口鼻中皆嗆入江水,葉秋水眼前發白,覺得自己大概要交代在這里了,墜落的失重感讓她五臟幾乎移位,剛砸進水中沒多久,有人跟著她跳下,洶湧的江水中,她看到一雙銳利的眼。
是江泠。
「芃芃。」
江泠渾身濕透了,身上都是血,他拖著她上了岸,一刻不停,又背起她繼續往林子中跑。
流水中有許多暗石,萬幸的是落下來的時候沒有撞到,葉秋水已經沒有意識了,濕漉漉地趴在江泠背上,那些追兵繞路前來查看,勢要將他們滅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江泠不敢耽擱,背起她就跑。
天漸漸黑了下來,葉秋水又累又渴,濕透的身體被夜風一吹,冷得她發抖。
夜裡視野受阻,江泠背著她穿過密林,雙腿沉重,受過傷的地方一直在流血,每走一步便會留下一串血跡,江泠白著臉,麻木地移動雙腿,他們還在搜查,一旦停下來就有被發現的風險。
熬過今晚,山下的同僚發現他們沒有回去,一定會上山找的。
半夜,葉秋水發起高燒,渾身燒得滾燙,腳上的傷口有些發炎,濕透的衣服都被體溫烘乾了,葉秋水張開嘴,聲音沙啞,「渴……」
她燒得神志不清,一開口,嗓子如同在刀片上滾過。
山上什麼也沒有,到了晚上,氣溫變低,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亂走的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入萬丈深淵。
江泠抱著她鑽進草叢中,靠落葉取暖,山中漆黑一片,她燒得糊塗,嘴唇乾裂,恍惚間,有腥甜的氣息傳來,滾燙的液體滴落在唇邊,葉秋水如蒙甘霖,像抱著浮木一般抓住了江泠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