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椒茄子。」
江泠說:「淨手,一會兒就好了。」
「好!」
葉秋水扭頭跑到門後的水缸旁,舀起一瓢洗手。
江泠腿腳不便,走路很慢,葉秋水洗完手後就連忙過去幫他端東西。
搬來葉家後,江家就徹底對江泠不聞不問了,聽說族裡為了二房的產業爭論得不可開交,大房與四房撕破臉,幾次大打出手,老夫人年事已高,本該兒孫繞膝,享天倫之樂的時候,子女卻因為爭奪家業鬧得兄弟鬩牆,紛爭不斷,她氣得整日流淚,病得越發糊塗,不省人事。
整個曲州都知道江家幾房在鬧分家一事,江泠並不理會,就算他們鬧翻天,也與他無關。
讀書,做飯,養芃芃,這才是他現在每日必須要做的事情。
吃完飯,葉秋水回寶和香鋪了,江泠洗完碗筷,坐在屋檐下看書。
前幾日,他將書箱子裡的墨錠賣了,換來幾兩錢,如今用不起那麼昂貴的墨水,買的是巷子門口小攤販賣的五文一隻的雞毛筆,與十文一大塊的墨錠,不知是什麼材質,聞起來有些臭,像七旬老漢的腋窩,江泠每次都得憋著氣寫字,寫完,紙張需放在窗台上晾一晾,才能將味散乾淨。
晌午後有些熱,但江泠仍舊衣著整齊,就連袖子都不會撩起,他額前已經熱出一層細密的汗,江泠面不改色,提筆在書上寫字,稀奇的是,明明如今過得沒有從前那麼金貴,但江泠的身體反而變好許多,沒有連日地生病。
他每日要練習很久走路,握著拐杖的手掌心長出一層薄繭,劈柴,打水,這些粗活他是不會讓葉秋水乾的,在不需要別人攙扶也能自己走路後,江泠包攬了這些活。
就是每日肩膀都會疼得睡不著,但是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
北坊與東門街不同,矮舊民居參差不齊,違章房屋遍地都是,許多消息都是一傳十,十傳百,葉秋水將江泠帶回來這件事,激起許多人的不滿。
江二爺做下錯事,畏罪自盡,官府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懲戒他,這個結局不痛不癢的,那些常年累月挨餓受凍的普通百姓,將這種仇恨轉移到江泠身上,他們萬分仇視這個曾經享有過榮華富貴的小官人,嘲笑他如今竟也落到這般境地。
江泠不能出門,一出門就會被不知何處竄出來的人推搡辱罵。
鄰家小兒罵他「跛子」,他站在門前,明明沒有擋住誰,卻會被路過的人突然伸手狠狠一推,江泠腳下踉蹌,摔在地上,抬頭,那人惡狠狠的,眼中下意識慌亂,他們對東門街的貴人有一種天然的恐懼,姿態卑微,但又夾雜著不甘仇恨。
慌亂完,才想起江泠已經被宗族趕出,是個廢人,眼中慌亂頓時轉為惡毒,「罪臣之子,狗東西,雜碎!」
江泠默默拾起手杖,拍拍衣衫上的灰塵,轉身回屋,關上門。
北坊的人不喜歡他,看見他就又打又罵,連帶著也不理葉秋水,有時候她清早出門,會看到鄰里故意將穢物倒在葉家家門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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