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語很酸,筷子下意識在碗裡戳了戳。
一旁的江暉低著頭。
江四爺也看了他一眼,臉上很是不滿。
這次書院的考核,江暉的文章寫得很差,學究看在江家的面子上,沒有批評得太狠,席上客人笑語盈盈恭維江二爺夫婦,他們這裡卻如烏雲遮蔽,愁眉苦臉。
「你怎麼還比不過一個藥罐子呢。」四夫人說:「小時候,你比他先學會走路,也先開口說話,那時整個江家都喜歡你,說你將來肯定有出息。」
「結果呢。」她哼了一聲,「你是越比越差了。」
江暉頭都快埋進碗裡,「爹、娘,別說了……」
「我告訴你,人家明年可就要去京城了,而你連縣學都考不進,我看你什麼時候能出頭。」江四爺壓著聲,語氣不悅。
「三哥有出息,我們也能沾光,不是嗎?」
江暉抬起頭,猶豫地反駁,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呵。」四夫人冷笑,「什麼一家人,人家當了官後,還管得著你一個鄉下親戚?你不知道你二伯,只是個小官罷了,這些年他何時正眼瞧過其他兄弟?族中偏愛二房,將來江泠做了官,你看這個江家還能有多少家業落到你手上。」
夫妻二人喋喋不休,江暉聽得頭疼,別過頭。
晌午時,知州府與縣令府先後派人送來賀壽禮。
江家雖然有錢,但也只是商戶,官員卻專門讓人為老夫人祝壽,可見大官們對江家的重視。
老夫人受寵若驚,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站起,由宋氏與江二爺扶著,親自前往前廳見客。
來的是知州大人的兒子,孫仲言一身錦衣,環玉佩帶,十分矜貴,他抬手作揖,「晚輩孫仲言,聽聞老夫人今日大壽,家中早早就備下賀禮,只可惜家父近來公務繁忙,母親又偶感風寒,無法親自來向老夫人祝壽,特遣晚輩攜禮而來,願夫人鶴壽千歲。」
話音落下,老夫人喜笑顏開,連忙上前將他攙扶起,「好孩子,老婆子我一把骨頭了,怎勞得你們這般費心,替我好好謝謝知州大人與夫人,改日定登門道謝。」
孫仲言笑了笑,應下。
江二爺立刻揚聲,「仲言快坐,來人加一把椅子,碗筷!」
「不了世叔。」孫仲言說:「家中還有事,不便久留,禮既然送到晚輩就先走了。」
江二爺略帶失望地嘆了聲氣。
孫仲言轉身,忽然停下,目光落在江二爺身後的江泠身上,笑道:「嘉玉,過幾日一起打馬球。」
江泠心裡覺得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會打馬球,也同孫仲言不熟,但是不好拒絕,面上仍是點了點頭。
遠處,一看到孫仲言出現,江暉的眼睛便亮了起來,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抬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