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外面回來,抱著滿滿一
竹筐的榆錢葉,葉大在隔壁屋中呼呼大睡,鼾聲不斷,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將榆錢洗淨,踩在凳子上,在灶台前烙餅。
葉秋水雖然已經六歲,但實際個頭只有四五歲的孩子那般矮小,她艱難地烙著餅,手上被燙紅了好些地方,等做完榆錢餅,她自己吃了兩個,又藏了三個,剩下的再給宿醉的葉大送去。
「爹爹,餅。」
葉大含糊地囈語,咂了咂嘴,翻身坐起來,他穿著單薄的棉衣,裹著毯子,腳邊堆積了好幾個酒罈。
比起他,葉秋水則更加寒酸,她的衣衫很短,縫補多次,十分破舊,根本無法防寒,她的手背與臉頰皆有幾處皴裂。
葉大接過餅子,狼吞虎咽,吃完了又看向她,「還有沒有?」
「沒有了。」
葉秋水搖頭,「好多人搶榆錢葉,我爭不過。」
「沒用的東西。」
葉大沒好氣地說。
「爹爹,家裡沒有面了。」
她小聲道。
「哦。」葉大瞥了她一眼,「老子反正沒錢。」
葉秋水眼睛動了動,「那爹爹從哪裡買來的酒?」
她知道,葉大又把她好不容易攢起來藏在屋角的錢拿去買酒了,「爹爹,那是我攢來買面的錢,你不能用來買酒。」
「你管老子?我還沒問你個死丫頭,竟然敢藏私房錢,你反了天了,你肯定還有錢,全部都拿出來,拿出來!」
葉大被她質問,有些惱羞成怒,抬手擰住她的胳膊。
葉秋水在屋子裡東躲西藏,抱著頭哭叫,「沒有了,都拿去了,沒有剩下了!」
他將家裡翻了個底朝天,葉大一邊找一邊嘴裡不停地罵,他滿身酒氣,一睡醒就要發脾氣,錢沒有找到,卻發現了被葉秋水藏起來的榆錢餅,又大發雷霆,將餅子全部吃完後,催著葉秋水趕緊出去偷錢。
大門砰的一聲合上,外頭雪花簌簌,東風剮面,初春時天黑得很早,葉秋水扒著門哭喊求饒,但葉大翻了個身,填飽肚子,又靠著牆打起鼾。
她的聲音融在雪裡,聽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