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一字一頓念出這兩個字。
人都是有反差的。
比如孟盈,喜歡穿白裙子,書包里永遠帶著只玩偶熊,但心底那些惡劣的念頭,只有她自己知道。
比如周司屹,身居高位、倨傲冷淡的天之驕子,皮囊下一副敗類姿態。
第一次見到周司屹時,孟盈也被他的外表迷惑過。
初二那年,她轉學到B市,第一次被章行芝領到這個小區。
第一次見到周司屹和他爸周正臨。
孟宗海過世,周正臨在追章行芝,章行芝工作忙,周正臨提議讓她住過來,離學校近,也有周司屹照應著。
那年周司屹高二,在國際部。
周正臨是生意人,面子功夫做得好,和藹地跟她說:「以後你就把他當哥哥,就把這兒當自己家。」
傍晚的時候,孟盈出去買水。
那天也是個下雨天,雨水沖不走夏天的悶燥,孟盈帶的錢不夠買傘,只能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站著等雨停。
一直到晚上八點,雨還沒停。
她的鞋子被濺得濕漉漉的,連襪子都濕透了。
八點零五分的時候,她目送周正臨和章行芝的車出了小區。
孟盈摸了摸書包里的玩具熊。
哦,好像沒有家了。
這個認知來得格外遲鈍,孟宗海在世的時候最疼的就是女兒,那時他是工程師,常年在外,但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給孟盈帶很多禮物。
最多的就是公主裙,其實挺丑的,但都是孟宗海挑很久挑出來的。
孟宗海每次都說,鑲滿珍珠的才是小公主該穿的裙子。
那麼丑的裙子堆了一柜子。
孟盈恍惚地想,春天的那條裙子好像是白色的。
周司屹是在這會兒進來的,很高,冷白皮,眉眼冷淡,大概是球局打到一半泡了湯,身上的打球背心還沒換。
所以他從冷櫃拿了罐汽水,折回到櫃檯付帳的時候,店員的碼掃得格外慢。
他懶洋洋靠在櫃檯邊,在店員快掃完碼的時候,往門口放糖果的那排貨架指了一下。
出門的時候兩人不可避免地碰了個正著,那時候她眼睛還是紅的,對視持續了一兩秒,周司屹隨手拎出兩包糖,不問她為什麼在這兒,不問她吃不吃糖,直接問:「要哪個味的?」
周司屹這麼問當然不是因為什麼「兄友妹恭」,他的詞典里估計就沒這麼個詞,事實上,孟盈沒叫過幾次哥哥。
那晚孟盈說:「草莓。」
所以後來他套都買的草莓的。
——
周司屹住的地兒在市中心,離京大將近四十分鐘的車程。
孟盈在站台邊等公交,下雨天路上堵,公交晚點了,路邊擺攤賣花的老大爺探過頭:「買花嗎姑娘?」
孟盈打算拒絕,視線落在擺在推車邊那張[幫幫我妻子]的牌子時,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人生中得到的第一張獎狀是雷鋒獎,獲獎理由——扶老奶奶過馬路。
大概是下雨天賣不出去的原因,桶里的花都蔫巴巴的,孟盈撐著頭,一支支從桶里挑。
挑的都是蔫得賣不掉的,拿完最後一支,頭頂響起嘀一聲。
[支付寶到帳,二百元]
孟盈回頭,周司屹的手肘搭在車窗上,耳機松垮掛在脖頸。
孟盈在他百無聊賴的注視下,把那幾支蔫巴巴的玫瑰插在旁邊二十四字價值觀的標語牌下。
周司屹拎著杯冰美式,盯著她拉高的領口看了幾秒,她起身的時候,身後那輛大G刷一聲飆過。
回學校的時候已經中午了。
下午有場棒球賽,孟盈先回了宿舍換衣服。
京大是四人寢,剛開學課少,兩個室友結伴去臨市玩了,只剩下對床的姑娘,叫林皎。
林皎正在泡粉,聽到動靜回頭:「你昨晚怎麼沒回寢?」
宿舍關係淡,林皎也就是隨口一問,孟盈拉開書包,把小熊玩偶擺回床上:「回家。」
確實是回家沒錯,她每周都回一兩次家,林皎知道。
「周五晚課你不在,我本來想幫你點名來著,但還得幫鹿鹿...杜教授讓你補個假條下節課交他,」林皎拿叉子固定好盒蓋,「你這次怎麼回去這麼久?」
「我哥腿斷了,陪他躺了兩天。」
「那...你哥還好吧?」
「死不了。」
她脫了針織衫,細白手臂上,黑色太陽文身墮落刺眼。
彎腰拿棒球服的時候,孟盈往鏡子瞥一眼,左肩的小痣旁邊果然有塊紅痕。
周司屹這個人挺騷,那個紅痕是個草莓形狀。
很完整,很生動。
當然不是無師自通,他練出來的。
她翻出包餅乾,跟桌角的半盒好利時一起丟進書包里。
林皎攪著泡粉:「你跟你哥感情真好。」
——
棒球賽在下午三點,藝術學院對飛行學院,雖然是預熱賽,但兩個學院的人來得整齊,不到兩點鐘就坐滿了半個看台。
學院榮譽是一方面原因,還有個原因是兩個學院聯誼,畢竟兩個學院算是京大男女比例失衡的重災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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