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檀每一年都去淨水寺,住持已經見怪不怪,搖著頭,「又是下下籤嗎?柏施主,風起花易落,執手恐成空。鏡水本無痕,妄擾徒生痛。」*
柏檀卻笑起來,皮笑肉不笑,沉寂如水的眸子無端多了幾分愉悅,「大師,這次是上上籤。」
住持看向柏檀。
柏檀眼眸透著偏執,他和住持對視,輕飄飄說道,收斂神色,見到住持眼裡的勸阻,他挑眉話語卻帶著遺憾,「大師,你這次勸早了。」
住持嘆氣,「柏施主,你這次可是搖了十九次,比往年多了十次,你的執念太深了。」
「我只是明白了一件事。」
住持沒說話。
柏檀自顧自說著,捧著那上上籤,攥得很緊,指腹也在細細摩挲著上面的簽文,黑眸濃重,像是黏膩的黑潭縱涌。
他笑得肩膀聳動,眼睫都沾上淚花,嘴角上翹,明明是笑,但聲音卻透著涼意,他抬手輕飄飄擦拭眼淚,「心想事成要靠事在人為。」
寺廟的念經聲在不遠處響起來,陣陣梵音,牽動人心。
「上天肯定是聽到了我的祈禱,可憐我呢。」
柏檀輕輕說道,悠悠上了三炷香。
香燒起來,火光瀲瀲,他卻絲毫不慌,漫不經心吹滅。
香菸四起,白色的煙霧暈開,沾上了柏檀衣襟。
他彎腰拜一拜,垂下的鴉黑睫羽遮住自己眼底的欲望和嘲弄,柏檀扯扯嘴角,緩緩將香插上香台。
住持沉默看著他的上香動作,知道他是故意而為之,今年柏檀的狀態和往年都不一樣,心念罪過罪過,還是選擇開口,「柏施主,你這次上香的動作可不誠心。」
柏檀將手上的簽遞給住持。
「我自然是心誠,畢竟心誠才靈。」
住持接在手上卻沒去看簽的內容,「你不相信何苦走這一遭呢?」
柏檀盯著飄忽的香燭,沉默不語。
此時無聲,住持看向不遠處的古樹,綠色的枝幹不斷往外延伸,上面飄揚著許多紅帶子,他頓了頓,嘆息,「柏施主這又是何必呢?」
何必呢。
他的剪刀一歪,將他的指尖剪流血,血珠冒出來,沾到紅線上,瞬息之間,血珠隱匿於紅繩之中,泅濕一點暗色。
柏檀面不改色,細心將紅繩放好。
他舔舐著血珠,心裡卻異常平靜。
第65章
月涼如水,淺淺的月光灑進屋內,流了一地的霜華。
柏檀坐在椅子上,目光緩緩下落,直至落在熟睡的倪嘉怡臉龐固定不動。
他起身上前,彎腰注視著倪嘉怡,瞥見她的側臉,優越的鼻樑像是疊起小山巒。
好久沒有見到妹妹了,柏檀在心裡想著。
不管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中。
柏檀跪坐於倪嘉怡的床邊前,仰頭,他沉默伸出手,輕輕觸碰倪嘉怡的指尖。
感受到倪嘉怡的溫度,確定他現在存在的意義,也確定現在真的和倪嘉怡待在一起。
他滿心滿眼都是倪嘉怡,想要抬手撫遍倪嘉怡的五官,想要再一次記住倪嘉怡的模樣,想要在感受倪嘉怡的變化。
好像瘦了,下巴怎麼尖了一點?頭髮長了很多,垂至腰後,換了一個新的劉海……
柏檀但到頭來也只是挑起一縷長發在指尖,低頭輕嗅,發尾卷
攜的味道是柑橘味道。
柏檀將頭髮放下,看向倪嘉怡。
倪嘉怡睡得很安慰,此時看起來很恬靜又溫和,和白日見到自己的抗拒大相逕庭。
為什麼要故意哥哥?
為什麼不理哥哥呢?
為什麼看見哥哥要流露出一絲陌生?
柏檀直起身,怨恨看向倪嘉怡。
嘉嘉,你不是答應過我嗎?
這兩年,柏檀一直深陷痛苦的泥沼,怎麼會有人喜歡自己的妹妹呢?柏檀的情竇初開給了最重要的那個人。
那個人的身份是他不可言說的秘密,是他藏在心裡的少年情詩。
柏檀面上什麼反應都沒有,有時候也在想自己去死好了。
戒斷倪嘉怡是天方夜譚,柏檀根本做不到。
打電話的時候,他聽見倪嘉怡敷衍的話語想要流淚,倪嘉怡掛斷他的電話時,他心如刀割,只想跪下來求倪嘉怡理理自己。
柏檀有一天突發奇想,想自殺,他厭棄自己的噁心,厭棄自己的背德,如果真的死了的話,倪嘉怡還能在葬禮上對著他哭,同他說說話。
刀子才劃一刀,很鋒利的實驗刀,血流出的那一瞬間,柏檀還沒感到疼,看著流淌溫熱的血河頹唐倒在床邊,但下一秒,他又想到,如果自己死了,那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倪嘉怡了,他又手忙腳亂爬起來給自己打了一個120。=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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