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怡低頭看自己的鞋尖,隨口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考完就出來了。」
柏檀說完,倪嘉怡悶悶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柏檀也不知道怎麼和倪嘉怡說話。
他注視著倪嘉怡,近乎於貪婪,但又怕倪嘉怡抬頭察覺發現異樣,別開眼神。
兩兄妹沉默地並排而走。
「你的那個圍巾……」
走著走著,倪嘉怡突然開口,「是別人給你織的嗎?」
因為聲音太低了,幾不可聞,聲若蚊吟。
柏檀沒說話,倪嘉怡還以為是默認的意思。
她在這時候才會注意到她和柏檀雖然是並行走,但兩個人都自覺得帶著一點安全距離,這也導致,二人的距離實際並不很近。
倪嘉怡想,可能柏檀有了喜歡的人,然後戴上了這條圍巾。
眼睛盯著柏檀的腳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不急不緩,但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
倪嘉怡悄悄靠近柏檀一點點。
怎麼走到這一步了呢?
倪嘉怡嘆氣。
她沉默走著,下一秒,脖子被繫上圍巾。
溫度還沒消失,圍巾的溫度將她裹挾,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讓倪嘉怡側目,她抬手想要扯開圍巾,柔軟的觸感讓倪嘉怡的心顫了顫,柏檀卻壓著她的手,「你剛才不是在問我這個圍巾嗎?是不是冷了?」
倪嘉怡對上柏檀視線,柏檀微微挑眉,「喜歡這條圍巾的款式嗎?」
「一般。」
她扭捏評價。
柏檀卻絲毫不在意,「要不要給你一條差不多的?」
倪嘉怡胸口悶悶德的,她不要別人的東西。但倪嘉怡又不能說出來,於是她對著柏檀發脾氣,手扣著圍巾的下端,「不要。」
悶悶不樂的模樣讓柏檀以為倪嘉怡是覺得這個圍巾是他戴過的,然後生氣,他抿唇,「我這條戴過了,家裡有條新的,回去你戴上。」
倪嘉怡側目,「不會也想是這麼丑吧?」
她指了指那條醜醜的小狗。
「不會,你的兔子我鉤得很好看。」
柏檀看著倪嘉怡,「回家你去看看。」
倪嘉怡這才知道,圍巾是柏檀自己織的。
她咳了咳,「回去再看看吧。」
「嗯。」
柏檀將剛才系的圍巾調整一下,免得倪嘉怡呼吸不暢,他彎腰,眉眼皆是專注,「不緊吧?」
「沒有。」
倪嘉怡好奇問柏檀,「你什麼織的圍巾?」
「很早之前了,本來想平安夜那天給你的,給你打電話,你說了幾句就掛了,我就放在那裡了,想著你不忙的時候給你。」柏檀說罷,倪嘉怡想起來是怎麼回事了,那天她好像是因為小測,成績不理想,心情也差勁,看見柏檀的電話心情也隨著低下來。
她那個時候就在想,柏檀那麼厲害,自己什麼時候才可以趕得上他,想到這裡,她頓了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反正它一直在我這裡等你的。」
柏檀揉揉倪嘉怡的頭,拍拍她的肩膀,「乖仔,想不想吃紅薯?」
前面有個賣紅薯的小攤子,倪嘉怡不要,她看著柏檀,「你是不是在怪我啊?」
柏檀疑惑,「什麼?」
「我不理你。」
倪嘉怡想說很多,但對上柏檀的眼睛,她卻只說了幾個字。
話有千言難語,面對面卻哽在喉間,萬般磋磨。
「因為你太忙了。哥哥知道的。乖仔。你和我都長大了。」
柏檀當然知道倪嘉怡不是故意的。
她現在長大了,擁有了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在其他的地方,她不可以一直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況且,自己還在逃避倪嘉怡。
柏檀的心更加痛苦了。
他好像根本不可以離開倪嘉怡。
他做不到。
每天抱著倪嘉怡的校服入睡也不過是飲鴆止渴,更多的欲望是對倪嘉怡的思念。
所有的東西都像是蛛網一般將他纏繞,蛛線的密度扎穿了心臟,以至於無法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