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著他的全名,偶爾是「哥哥」,偶爾是「漣清」,但這三個字最得她喜愛,因為喊出了他的全名,他就完全屬於她。
而他喊她「寶寶」,喊她「乖孩子」,喊她「念念,念念,我的念念。」她胡亂點點頭,說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們屬於彼此,即使去了拉赫維也不會分開。
即使死亡也不會分開。
這句話沒有說,卻已經心知肚明。
一縷晨曦灑落進紗簾錯落的縫隙中,照亮了她眼睫上的淚珠。
她終於沉沉睡去,像一個孩子。
他把她抱在懷中,像一個保護著幼崽的母親。
在他們的背後,在晨曦的不遠處,是終將到來的離別。但幸好,時間為他們放緩了腳步。他們還有最後的時間銘記住彼此的溫度。
這抹溫熱,將在日後的時光里成為一枚甜津津的糖,為他們在痛苦的時候送去些許慰藉。
……
飛往拉赫維的航班定在早上十點。
兩人六點鐘便早早起身,簡單用過早餐後,便驅車前往機場。
她帶了一年的行李,把兩個巨大的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到時候需要在櫃檯辦理值機,還得過海關,所以最好早點過去留足時間。
車子行駛了一個小時,終於抵達機場停車場。此時,才剛剛七點半,時間還算充裕。車燈熄滅後,四周陷入短暫的安靜。
「再呆半小時吧。」趙漣清看了眼腕錶:「現在還不著急。」
沈念已經解開安全帶,聞言點點頭,目光靜靜地看著車子擋風玻璃上兩個人的倒影。
昨晚的瘋狂像是一場夢,兩個人醒來後,花了很久的時間挑選衣服,將脖頸遮得嚴嚴實實。如今冷靜下來,她突然感受到了離別的切膚之痛,像是風雨來臨前打開了窗戶,潮濕的水汽將她吹得渾身發寒,沁入骨髓。
耳畔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她循聲望去,看到趙漣清從車子的儲物盒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皮革禮盒。那個盒子像是一段咒語,讓她的心臟突然漏了一拍,一切都在眼前凝固了。
「咔吧」——
清脆的、打開的聲響。小小禮盒張開了嘴巴,露出灰色天鵝絨的內里,正中央有一顆白金戒指睜開了溫柔的眼睛。它的款式很簡單,鑽石被切割成細碎的顆粒,圍成大小適中的圓圈,簇擁著一枚小巧玲瓏、瑩潤明亮得如同燈泡般的海水珍珠。
在它的內側,刻有兩個花體英文字母——「ForeverOne」
它是如此精巧,輕盈,像一段繁複細緻的蕾絲,和她最是相配。
趙漣清凝視著手中的小盒子,眼神里滿是溫柔,恰似在打量一隻剛剛破殼而出的雛鳥:「這次你一去一年,整整十二個月,我無法陪在你身邊。於是我思來想去,還是要送你一件禮物,用來代替我的襯衣,作為我的一部分隨你去拉赫維。」
他用食指和拇指將戒指拿出來,認真地看著她:「要不要它,決定權在你。」
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安靜的車內,手持著昂貴的戒指,目光溫柔似水。她只覺得自己好像丟失了呼吸,拼命了眨了幾下眼睛,才尋回些許理智。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
為什麼要在離別前?
她好想撲進他懷裡,任性地像個小孩子一樣,說她
反悔了,哪兒都不去,她只要她的哥哥,她只要她的趙漣清。
可她做不到,他也知道她不會那樣,所以他給了她一枚鐫刻著「矢志不渝」的戒指,牢牢圈住了她的心。
過了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雨打芭蕉葉一樣的顫抖。
「我要。」
她伸出左手的無名指。
趙漣清垂下溫柔的眸光,珍重無比地牽起她的手,將那枚小小的戒指緩慢而又隆重地推到她的手指上。給她戴上的瞬間,他挽起唇角笑了笑,眼睛裡泛起細碎而濕潤的水光。
「好看嗎?」
「好看。」
他牽起她無名指,放在唇邊,戀戀不捨地吻了又吻。這次輪到她無奈地勾起唇角,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
值機的速度比預料中的要快,不一會兒,兩隻大行李箱便被拖進傳送帶。沈念兩手空空,渾身只有一個小背包。
「護照再檢查一下,帶了嗎?」
「嗯,在呢。」
「手機、充電線、電話卡?」
「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