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除卻常清念外,宮中已無能堪事的主位。
周玹便暫留德妃在宮裡,命她操持常清念的冊封禮,率眾女眷向常清念行禮畢,這才預備動身離宮。
送德妃出宮那日,常清念早早拾掇停妥,便又倚桌打起香篆。
凝視著縷縷菸絲浮起,常清念仍覺恍惚,不禁喃喃道:
「本宮特地替她選的牡丹皮入香,如今竟也用不上了。」
承琴正替常清念歸置鳳釵,聞聲豎起耳尖,猜著這個「她」,應當是說德妃。
「既奠不了亡魂,那便賀她新生罷。」
常清念將香掃擲回百福缸里,碰出「咚」的一聲,仿佛當真敲響了某種伊始。
承琴不禁頷首,輕聲附和道:「興許此刻出宮,便是德妃娘娘最好的歸宿。深宮爭鬥不休,又有幾人能得善終?」
承琴還記得,這牡丹皮自數月前便已摻進香粉。看來娘娘即便欣賞德妃,也不曾有心軟手軟的打算。
錦音掀簾進來,在外頭凍得鼻尖通紅,仍喜笑稟道:
「娘娘,時辰差不多,咱們可以去送德妃了。」
常清念便教那香燃著,自己起身攏起吉光裘。由承琴和錦音攙扶,緩步走去宮外。
門外正停著皇后儀駕,只見銷金龍鳳旗迎風招展。打頭的宮人手持金提爐,為鳳駕薰香開道,其後眾人捧著扇、瓶、盆、杌等「金八件」,著實是逶迤氣派。
當年她們進宮時,常清婉已經纏綿病榻,並不曾傳駕出門,故而這還是承琴第一次見皇后儀駕。
承琴扶著常清念進轎,不由嘖嘖感嘆:
「奴婢從前見貴妃儀仗,就覺得煊赫至極了。如今同這皇后儀駕相比,頓時便差上一大截,怪不得大伙兒做夢都要往上爬呢。」
常清念聞言輕笑,眨眼打趣道:
「承琴姑姑有點出息,當心下巴都要掉去地上了。」
承琴赧然掩面,又不甘示弱地嘟囔道:
「娘娘還說奴婢呢。前些日子薛尚功來為娘娘量衣,娘娘挑鳳袍花樣子時,不也歡喜得合不攏嘴?」
錦音偷聽著二人互揭老底,不由低頭忍笑,趕忙吩咐太監揚聲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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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口,德妃正要與玲瓏步下玉階,卻見不遠處宮人退避,竟是常清念過來相送。
德妃立在原地,見常清念下轎,這才含笑行禮:
「皇貴妃萬福。」
沒等德妃欠身,常清念已托住她腕間,婉聲道:
「宋姐姐不必多禮,仍喚我妹妹便是。」
左右等會兒便要離京,許是今生都不會有再見之時,德妃也沒推脫,只頷首道:
「多謝妹妹前來相送。」
常清念與德妃一同朝階下走去,輕聲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