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玹本就沒什麼要緊事,又聽聞常清念身邊帶有龍虎衛,便擺手說罷了,命崔福進來服侍自己更衣。
換上月色織銀常服,周玹信步走到外間,只見觀中派來伺候的侍女等候在外,手中捧著一隻藍釉蓮花盤,上面擺著些油酥糕點。
那侍女做一身女冠打扮,想來應也是觀中修行之人。
悄悄瞥著丰神俊朗的皇帝,女冠臉頰微紅,福身行禮後,上前進獻道:
「此為觀中新制的果餡蒸酥,還請陛下品嘗。」
周玹只顧把玩著常清念送他的香囊,聞聲瞧也未瞧,淡淡吩咐道:
「放著罷。」
女冠依言上前,將蓮花盤輕輕放在案几上,而後卻不急著離去。又提起一旁青玉茶壺,故意湊近幾分,為周玹斟茶。
「這毛尖茶是觀中自己種的,又從後山采來晾曬,陛下可願嘗嘗?」
那女冠柔語婉轉,素白指尖托著茶盞,笑盈盈地遞到周玹眼前。
這茶周玹從前便在常清念房中喝過,聞言懶得理睬,也並未伸手去接。
見周玹冷淡非常,女冠臉色難堪,只好咬唇放下茶盞。手中卻仿佛沒端穩似的,竟不慎將茶水灑出來些許,濺在周玹袖口邊緣。
那女冠輕呼一聲,忙抽出帕子想要為周玹擦拭,趁此機會貼碰周玹,嬌聲告罪道:
「陛下恕罪,奴奴該死。」
周玹心煩不已,眉頭狠狠一皺,頓時拂袖掃開那女冠的手,終於正眼瞧了過去。
只見這女冠竟和常清念生得有些相似,尤其那雙眼眸,滿含清媚楚楚之態,的確學到幾分精髓。
這女冠存的是什麼心思,早在她剛張口時周玹便已明了。只是顧及眼下正是年節,又身在宮外,周玹不願輕易動怒,這才只是沉下臉色趕人。
哪知這女冠吃了熊心豹子膽,非但不知難而退,竟還敢上前拉扯他。周玹登時不再忍耐,冷聲呵斥道:
「滾下去。」
女冠卻像是沒聽懂周玹所言一般,跪倒在地,嬌柔可憐道:
「陛下,您衣袖濕了,奴奴服侍您更衣罷。」
見周玹半個眼神都不分來,抬手便要讓崔福拖她下去。那女冠連忙撲跪上前,嗓音顫抖,染著哭腔道:
「陛下心中可是惦念賢妃娘娘?」
此言一出,周玹倒是微微一頓。趁著這個機會,女冠連忙說道:「陛下有所不知,奴奴在道觀中修行多年,當年賢妃娘娘在此清修時,奴奴也曾同娘娘有過幾面之緣。」
那女冠說到此處,故意頓了頓,偷偷抬眼去瞧周玹神色。
只見周玹眉頭緊鎖,眸中似有不耐,卻並未開口打斷,女冠心中越發大膽,繼續稟道:
「自打三四年前,從前的禮王殿下便時常來觀中上香,對賢妃娘娘多有照拂,逢年過節還命人送禮過來。他二人來往甚密,交情匪淺……」
女冠說到此處,聲音愈發低了下去,仿佛難以啟齒一般,卻故意咬重了「照拂」和「交情」這兩個詞,暗示常清念與禮王有私。
周玹聽罷,眸中倏然凝起冷寒戾色。崔福從旁聽著,也不由駭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