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女士正在客廳跟他說話,招呼詢問他的近況,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迴蕩在安靜的空氣里。
蔣唱晚扒著樓梯,踮起腳尖探出頭,往樓下看了好幾眼。
許久未見的少年側身對著她,站在客廳里。
今天暴雨降溫,外面很冷,他沒有穿平日裡的襯衫,而是穿了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寬鬆挺闊,身姿頎長的站在那裡。
側臉清雋,鼻樑高挺,神情平靜,一如往日。
恍若隔日的往日。
「哎呀,跑什麼跑你,頭髮都飛起來了,小心摔了……」孟女士就是看不慣她咋咋唬唬的樣子,一邊看她衝過來,一邊數落著,伸手去攔她。
蔣唱晚一股腦兒地衝過來,像一顆盛夏夜晚裡放出的小炮筒,到了目的地便急剎停下,急匆匆地停在少年身前,像撞進了另一個人所有的領域。
她眼睛亮晶晶地彎起,抬眸喊他,
「沈衍舟。」
少年默了一瞬,垂眼看她,「嗯。」
好久沒見了呀。
有半個月了嗎?
雖然蔣唱晚在這期間一直都在聽他講的課,透過屏幕和聽筒看見他的局部,聽見他的聲音,也抽空去醫院看過張阿姨,但總覺得好久沒見了。
那些一起坐在書桌前,或正經或插科打諢,一起並肩走在夏日傍晚時的日子,好像一下都變得好遙遠。
蔣唱晚站在原地,頭髮因為飛奔而略有些亂,眼睛亮得超過夏夜的銀河,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她其實有很多想跟他講的。
她想問今天怎麼忽然過來了,張阿姨最近好點了嗎,出院了嗎,你輕鬆點了嗎。
還想說我的作品完成了,每一個部分我都非常喜歡,謝謝你當時坐在長椅上跟我講的話,也謝謝你願意出鏡,願意一起坐進我第一次行駛的潛水艇里。
還想說你想看看我的作品嗎?我因為你而做了一些改動,和原來給你看的那個版本不太一樣了,但我覺得你也會喜歡這個改動的。
好多好多。
多到蔣唱晚站在這裡,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才倏然驚覺,原來她這段時間真的攢了很多很多話想要跟他講。
但最後她什麼也沒有說出口,胸腔內的千言萬語像涌動的蝴蝶,從喉嚨口撲出,只化成了一句,
「……沈衍舟。」
她又喊了他一遍。
少年看著她,神情也很平靜,眼尾帶了點笑,不知道是處於看她這副模樣,還是什麼別的情緒,拖著尾音又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