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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微短促地叫出聲。

白道微死了。

頃刻後,燈盞「錚」地一震,千百道裂痕自行迸發出來,摻雜著血絲的晶塵簌簌飛散,落地時發出了細碎的清響,好似下了一場悅耳的雪。

季月槐抬頭靜靜地看著,已經精疲力竭的他意識有些遲鈍,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晶塵不能進眼睛,他闔上眼帘,將頭埋進了膝蓋里。

沒過多久,又好像過了很久,頭頂忽然傳來碎石滾落的聲音,然後是衣袂翻飛的聲音,

季月槐努力抬起頭。

「還好嗎?」「我沒事。」

兩句話幾乎是同時說出口的,季月槐看著眼前人,渾身泄了力般,笑眯眯地,一頭栽進了秦天縱的懷裡。

秦天縱的胸甲沒摘,季月槐力道沒收著,腦袋撞出了「梆」的一聲。

秦天縱一手摟住季月槐的腰,一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道:「疼不疼?」

季月槐先是搖頭,後又點點頭。

「那以後便不穿了。」

季月槐聞言,肩膀一聳一聳的,顯然是笑的很開心:「說什麼胡話呢?」

秦天縱見他笑了,自己也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走吧?」

秦天縱抄起季月槐的腿彎,柔聲問。

「好。」

季月槐圈住了秦天縱的脖頸,笑著答。

第64章

日頭最盛的晌午里, 連蟬兒都變得無精打采了,拖著長長的尾音在蒸騰的熱氣里鳴叫。

烈日下,大片大片翠綠的蓮葉被曬的翻卷, 晶瑩的露珠綴在葉緣, 欲滴不滴,看得人心直痒痒, 想伸出手撥弄一下。

蜻蜓疾掠而過,在湖面激起一串小漣漪,碧波層層疊疊的往外蕩漾,連帶著整片湖光山色都在視野里微微蕩漾起來。

季月槐斜倚在菡萏亭的欄杆上,靜靜望著遠處朦朦朧朧的小仙山。

初愈的身子雖受不住熱, 但他在雁翎山莊歇息了太久, 都被秦天縱養的懶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遭,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可愛。

日光太烈,晃得他眼角泛起濕意, 季月槐眯了眯眼。

自上次亂戰,萬千霜以鐵腕執掌樓主之位, 站穩腳跟後,她開始著手肅清門戶, 但萬劍樓里的勢力盤根錯節, 恐怕不是件能一蹴而就的事, 需得曠日持久才行。

李岳臣則是被押回了青雲峰, 名義上是療傷靜養,實則就是囚禁,何時才能重見天日,或許全憑掌門人的心情。

李巽風消沉了段時間後, 以前那個整天把兒女情長掛在嘴邊的小少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幹練的李二公子。他現在一心輔佐父親,四處奔波處理門派事務,徹底地褪去了往昔的年少輕狂。

崔無煥死了,死的悄無聲息,倒在了假山的背陰處。屍體被發現時,已經發青發硬了。

崔無情趕來時,季月槐把手鐲還給了她。崔無情默默看著屍身,兩行清淚潺潺而流,最後,她抹了把臉,把鐲子戴在了崔無煥冰涼的手腕上。

quot這鐲子,是他熔了長老賞賜的金葉子,親自給我打的。quot她輕聲說,quot現在物歸原主,帶回去一起燒了吧。quot

白雁然,不對,現在應該喚他孔兄了,他灑脫地拋下了前二十年的一切,孑然一身地離開了。也許是去江湖裡行俠仗義;也許是隱入深山,與閒雲野鶴做伴。要問究竟去了何方,終究是無人知曉。

至於秦天縱——

季月槐探出身子,往岸邊柳樹下看。

秦天縱正從懷裡掏出碎銀,交給滿頭大汗的漢子,漢子接過錢,拿汗巾一抹臉,露出爽朗憨厚的笑。

那邊的柳樹底下,有父子倆支起個茶水小攤子賣涼茶,他們二人正好熱得慌,瞧見了便去買茶喝了。

見秦天縱要買好了,「嗖」的一聲,季月槐腕子一抖,髮帶直直飛出,折了湖中的一柄荷葉到手,就動身去接秦天縱了。

荷葉是他特意挑的,又大又圓,遮住了炎炎的驕陽,站在下面陰涼又舒服。

但遮他們兩個男子,顯然還是不夠看,秦天縱與季月槐只得頭碰頭,肩擠肩,走的親親熱熱的,好在周圍行人不多,不然得惹得人看笑話了。

季月槐生的白,皮肉也細。離得近了看,能看清楚鬢角被薄汗給浸濕了。

秦天縱看得心痒痒,沒太猶豫的,湊上去親了口。

季月槐被親的猝不及防,他沒害羞或是嗔怪,只是稍稍斜眼瞥了他一眼,弄得秦天縱心裡特別舒坦,趁機又親了一口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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