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鴞歪著頭,身子微微後仰,作出一副守護的模樣,卻讓人越發心生惡寒。
它守護的不是「家人」,而是容器。
氛圍劍拔弩張,小杏瑟瑟發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惹怒了氣頭上的人面鴞。
正當她試圖悄悄扣出嘴巴里的樹葉子時,棚子漏風的破洞處卻突然出現了一隻手。小杏嚇得已經懵了,叫都叫不出聲,只是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然後,那隻手伸進來,撿起了片她籃子裡的樹葉。
確定那手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小杏顫巍巍地睜眼看清後,登時喜極而泣。
啊,是小季哥哥的朋友,那位雁翎山莊的帥大俠!
只見帥大俠默默地吃下了樹葉,然後朝她招手,示意她過來自己這邊。
太好了,得救了!
小杏剛準備動身,耳後卻傳來似孩童深夜啼哭般的尖嘯。
只見人面鴞的頭顱猛地迴旋,面無表情的鳥臉此刻透著猙獰,它雙爪猛地探出,如鐵鉤一般抓向自己!
空中扇起一股腥冷的勁風,小杏僵硬在原地,她甚至聽見了它羽翼陡然而動的「嘩啦」聲。
「孽畜。」
季月槐冷哼一聲,他指尖輕挑,白綢飛掠而出,伴著「嗖」的破風聲,將人面鴞生生從半空拽落下來。
秦天縱剛才吃了片葉子,等同於破了人面鴞的局。因為,他是外人,並不屬於小杏和虎子家。
季月槐其實一直在提心弔膽著,他也不確定這招有沒有用。
但看現在人面鴞暴怒的樣子,便知此招肯定是奏效了:它見自己計謀不成,便想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只可惜,只是道行不足百年的小邪祟,別說它自個兒了,就是來一群都不是季月槐二人的對手。
儘管翅膀被死死束縛住,人面鴞還在不死心地掙扎,它使勁兒往小杏挪動,空洞的黑眼珠里滿滿的是執念與不甘。
「小心!」季月槐朝秦天縱喊,「可能還有一隻!」
秦天縱眼神一凜,他箭步撈出小杏,橫刀攔在身前,靈力注入刀身,嗡鳴著散出金光。
「果然有。」
秦天縱皺眉挑開雜亂的破衣裳堆,赫然,一個巴掌大的紅棕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雛鳥正蜷縮其中,它長著張皺巴巴的慘白人臉。
怪不得人面鴞拼命地往這裡挪,原來是它的孩子藏在下面。季月槐想,恐怕方才就是這雛鳥想要奪舍虎子。
只見那雛鳥仍存妄念,它睜開眼睛,撲棱著翅膀向小杏飛去。
這都不打緊,最叫人汗毛倒豎的是,它竟咧開尖嘴,啾啾地叫了兩聲,而那音調,像極了在喚小杏「姐姐」!
但可喜可賀的是,小杏沒有選擇退縮,她咬牙抄起雞棚邊的掃帚,「嗙」的就拍了下去,將它狠狠打落在地。
「誰准你喊我姐姐了!!」
季月槐與秦天縱默契地對視一眼。
不消多說,鎮壓之。
秦天縱反手握住長刀中段,刀身迅速旋轉三輪,其上羽紋金光流轉,朝日臨空般照亮了小小的雞棚。
隨著浮動的繁複符文轟然下壓,人面鴞化為黑煙,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風止坡靜。
小杏這才回過魂,她顧不得別的,抓著季月槐的衣袖焦急詢問:「小季哥哥,虎子他現在咋樣了,有事沒有?」
「我爹和我娘呢?他們有沒有事?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
「爹爹娘娘虎子太婆都很好,什麼事兒都沒有。」季月槐笑盈盈地摸摸她的腦袋,安慰道:「還有,一點兒都不怪你,小杏沒有錯。」
小杏癟了癟嘴,隨即嚎啕大哭,她嗚嗚哇哇地開始講自己有多害怕,多擔心,幸好有他倆來了,不然自己鐵定要遭殃了。
最後哭累了,她抹乾淨眼淚,仰著臉問季月槐,自己有沒有可能去雁翎山莊學刀法。
季月槐朝秦天縱眨眨眼。
「有。」秦天縱認真點頭。
「真的嘛!」小杏眼睛一亮,她接著嘰嘰喳喳地問:「那小虎呢,他夠不夠格呀?」
季月槐失笑。
……
「哎呦,心肝欸,你們要嚇死娘了!」
安全帶回小杏後,她的爹娘摟著兩個寶貝疙瘩哭作一團,連連道謝,說要殺雞宰羊款待他們。
「舉手之勞,孩子們沒事就好。」季月槐笑著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