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滿懷惡意地補充道:「你的蠱很特別,是最特別的一個,由我心頭血煉製而成,可不是什麼藥丸子和藥水能解開的。」
宗少俠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裡的恨意熾盛,幾乎能蹦出火星子來。他死死地盯著何苦,拔出佩劍就想一劍刺去。
季月槐連忙攔住他,萬千霜也出言提醒道:「冷靜,切莫被憤怒沖昏頭。」
何苦則是絲毫不慌,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你不怕死,那寨子裡的百姓們呢?他們也不怕麼?」
「只要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就信守承諾,拿出解藥。」
宗少俠愣住了,隨即怒火更旺,他嘶吼著怒斥何苦:「你……草菅人命,不配為人!」
何苦一臉無所謂:「我是我是,順帶一提,我還不稀罕做人呢,做王八都比做人輕鬆,天天曬曬太陽吃吃草,日子都安穩的不行。」
「還有,我要提醒你,你手裡這把劍還是我買給你的呢,不光是這一把,整個地窖的好劍,都是我送你的,你是不是該感恩些啊?」
宗少俠漲紅了臉,氣得胸口直起伏。
良久,他像受了莫大的屈辱似的,從牙縫裡低低地擠出三個字。
「宗懷義。」
「什麼?」何苦繼續嬉皮笑臉,「聽不清啊。」
「宗,懷,義。」
宗少俠一字一頓地重複。
「宗懷義,宗懷義。」何苦笑眯眯地念著此名,評價道:「跟你挺配的,心懷仁義。」
「別廢話!」宗懷義打斷他,「解藥呢?在哪裡,趕緊分發給寨民們!」
「騙你的。」何苦笑著道,「沒有解藥。」
在場眾人聽聞此言,皆大驚失色。
一個萬劍樓弟子再也無法忍受,指著他罵道:「你這瘋子,所言當真?」
何苦聳聳肩,正色道:「該死之人,強行續命已是逆天改命,怎麼可能有解藥呢?想想也知道啊。」
宗懷義被他如此的戲耍,已經逐漸麻木,他頹喪地癱坐在地,抬頭遠眺著那輪明月,沉默不語。
可誰承想,何苦還是不打算放過宗懷義。
「過來,我替你解蠱。」
宗懷義不語,只是痴痴地望著明月。
何苦不爽地撇撇嘴,然後忽然睜大那雙狐狸眼,口齒清晰地命令道:「過,來。」
宗懷義渾身一顫,他眼裡蒙上白霧,僵硬地朝何苦走去。
眾人想阻攔,但卻被何苦一句話給說服了。
「想他死,你們就攔著好啦。」
於是,宗懷義就這樣一步步地走向何苦,單膝跪地,嘴巴往他的手腕處湊。
他張開嘴,狠狠咬了下去,鮮血如斷了線的珠子滴落在地,而宗懷義的眼神也逐漸恢復清明。
在宗懷義即將徹底清醒前,何苦卻用一種挑釁的眼神看向眾人。
「不好!」
「快攔住他——」
可為時已晚,只見何苦推出藏在舌根的毒藥,心滿意足地咽了下去。
他頭一歪,磕在稻草堆里,笑著死了。
待宗懷義終於清醒,抬起頭時,就只來得及看見這樣的一幕。
他笑不出,也哭不出,甚至連咒罵都太遲了些。
「起來,你給我起來!!!」
宗懷義口中的腥甜味還殘留著,他揪住何苦的衣領,將他生生從地上提了起來,指尖幾乎要掐進他沒有血色的皮肉里。
可何苦的瞳孔已渙散,體溫也在迅速流失。
是真的死透了。
第21章
何苦死的太倉促,倉促到就像一口唾沫吐在了將熄未熄的蚊煙上,那火星子「嗖」的一下,就滅了。
他的經歷卻仍疑竇重重,令人無論如何都琢磨不出個頭緒。
當年何苦遭遇滅門之災,是拜誰所賜,背後是否另有隱情?
源源不斷的屍體被趕往寨子,何苦是要拿來作甚,總不能是為了好玩吧?
還有,也是最令人不解的一點:何苦一個無父無母無權無勢的,哪兒來的通天本事,能下這麼大一盤棋?
人死燈滅,若要從他的口中得知真相,恐怕只有去陰曹地府求閻王網開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