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她便雙手合十,有模有樣地祈禱起來。
「姐姐......」,虎子有些為難:「我抱著銅鏡呢,手沒法合十......」
「哎呀!」小杏擰起眉毛,忍不住瞪他一眼:「在心裡默默地想就好啦。」
「哦......」虎子悻悻地閉上雙眼。
片刻後,姐弟倆睜開眼,有些興奮地看向冰面。
勺柄靜靜地指向院外的偏西北方向。
「然後呢然後呢?」虎子這時候也不嫌鏡子重了,他仰起頭激動道:「是不是該朝著那方向出門了?」
「對!」小杏接過弟弟手裡的銅鏡,興奮道:「我們走!」
姐弟倆啪嗒啪嗒地跑出院子,踩著厚厚的、軟軟的雪地,沿著青石小巷慢慢地走著。
「走到什麼時候才行哇?」
「鏡子照到個人,而那個人又剛好在講話時,就可以停下啦。」小杏捧著銅鏡,語氣中隱隱帶著緊張。
「然後,那人講的第一句話,就是預示著祈禱之事的吉凶禍福。」
「啊?」虎子也有些緊張了,「萬一是不好的話咋辦?」
「不好的話就不聽了嗎?」小杏哼一聲,「那句話怎麼講來著,『長痛不如短痛』嘛!更何況大過年的,大家都講吉祥話,所以,咱們聽到的說不定是很好很好的話呢。」
別看小杏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但她的心裡其實也打著鼓,只是礙於姐姐的威嚴,不能在弟弟面前露怯。
伴著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姐弟倆繼續抱鏡前行。
但沒過多久,小杏就驚喜地睜大眼睛,停下了腳步。
她懷裡的銅鏡映出了張俊俏面龐,瞧著是位和氣的年輕人。
他身披青綠色的素錦斗篷,正彎下腰,笑盈盈地和街邊攤販講著些什麼。
「小季哥哥!」虎子同樣驚喜萬分,一時間什麼銅鏡、勺子都拋之腦後,撒丫子奔向那位年輕男子。
此時的季月槐,正低頭挑選攤子上擺出的剪紙窗花,他指著幅「喜鵲繞梅梢」問道:「嬢嬢,這個樣式怎麼賣的?」
沒等嬢嬢回話呢,虎子就猛地抱住季月槐的腰,咧著嘴嘿嘿笑:「小季哥哥,你終於回來啦!」
季月槐被他撞得晃了晃,穩住身形後,笑眯眯地蹲下,掐了掐虎子的圓臉蛋,促狹道:「半年不見,個子倒沒長,光長肉了。」
說著,他從包袱里掏出一把糖蓮子放在虎子手心,問道:「小杏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呀?」
小杏在巷口支著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清小季哥哥說了什麼,光聽見「糖蓮子」了,趕緊也小跑過去。
季月槐笑眯眯地往她手心也塞了一把。
又跟他們太婆學鏡聽呢。季月槐望著銅鏡心想,不知這次成功沒有?
「小季哥哥,你這些天又去哪裡降妖除魔啦?」虎子抱著季月槐的胳膊好奇地問。
季月槐有些無奈,這倆小人精,自從瞧見他出手收拾山魈後,便認定他是隱居於此的大俠。
還記得那時深秋的夜心裡,他正躺屋頂看月亮,卻忽然感受到邪祟之氣。
翻身落地後,只見是只面目猙獰的青面山魈,嘴裡叼著鳥屍,血滴滴答答地濺落在地上,月光給其獠牙鍍上了怪譎的藍光。
和山魈對視三秒後,季月槐抽出髮帶,悄無聲息地出手,利落擰斷山魈的脖頸,解決了這隻低等邪祟。
剛想鬆口氣時,季月槐一轉頭,對上了院牆上的兩雙亮晶晶的眼睛——正是隔壁豆腐坊家的一對兒女。
從那以後,這姐弟倆就總跟在他屁股後邊跑,不停問東問西:「大俠哥哥,你是師承哪派啊?青雲峰,崑崙宮,還是雁翎山莊?」
「虎子你別瞎猜好不好,不要說書先生講什麼,你就猜什麼。」
小杏顯然不認同:「青雲峰是拳掌功法,崑崙宮使扇子,雁翎山莊則是耍刀,沒有像小季哥哥這樣用髮帶的!」
「可說不定,小季哥哥他會的不止一樣功夫呢……」虎子不服氣地噘嘴。
每每到這時候,季月槐就會帶他們去吃村口的麥芽糖,以求這兩位小祖宗能稍微消停會兒。
回家路上,虎子邊嚼糖蓮子,邊含含糊糊地問他:「小季哥哥,你這次在村里待多久哇?」
「不清楚呢,等到年關過完後,我再做打算。」
季月槐摸摸他的腦袋,笑著問道:「怎麼,你們倆想是我了,還是想我請你們吃糖了?」
「都想!」姐弟倆這次回答得倒是異口同聲。
季月槐被他們逗樂了,噗嗤一聲笑出聲:「好,那明日就請你們上廟會去吃糖瓜簍,怎麼樣?」
「好!」
把嘰嘰喳喳的姐弟倆送回家後,季月槐端著他們家大人送的漿豆腐,終於推開小破院門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