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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義找了間路邊的茶館,點了最貴的茶點,便差小廝去請洪玉闕。小廝去了半刻,哭喪著臉回稟:「那洪玉闕不願來,說點了香在家裡等著您。」匡義冷冷一笑,知他故意拿著架子,卻也不在這小節上計較,抬腿便跟小廝到了洪玉闕家裡。

在雜亂不堪的巷子裡七拐八繞了半天,到了一間紅牆黑漆的木門前,這府院原本修得氣派,四角飛檐高高聳起,像振翅高飛的燕子,如今卻缺了兩角,光禿禿地在斑駁不堪的牆面上,顯得尤為寒酸,正門一側簡陋地搭起了一間木棚,裡面兩隻肥滾滾的大豬正在睡覺,腥臭撲鼻,匡義幾乎是捏著鼻子踮著腳才邁進了大門,不由抱怨了一句:「這爵爺過得真寒磣。」心底倒是覺得,這番破敗之地挨著皇城,實在「有傷體統」,即使不為了擴建宮院,也該早早翻修。

洪玉闕在正殿候著他,身旁一爐劣質的香料散著刺鼻的香,倒是掩住了門口豬圈的惡臭。洪玉闕是個五十多歲的乾瘦半老頭,身著一件灰色細麻布的長衫,倒是拾掇得清潔整齊。見到匡義,熱情地迎了進來。寒暄入座,待客禮儀卻是一絲不亂,兩隻細長的眼睛,偶爾閃出精明睿智的光,倒范質與七八分的神似。他捏著匡義給他的白棉卷帛,掃了掃上邊的遷居條款,竟發出了如夜梟般的冷笑。

「大人覺得這遷居條款公允?」洪玉闕嘴角掛著十二分譏諷看著匡義。

匡義皺了皺眉,壓著怒火,好言道:「以地置地,再有補償銀子,也算得上公允二字吧。您現在蔭乘的是從八品承奉郎,遷居後,便可承正八品給事郎的銜,每月多二兩銀子,子孫承襲。」

「哼,可惜洪某人無子無肆。」洪玉闕斜刁著眼看著匡義。

匡義一時語塞,又道:「那……或許洪爺有別的期許?」

「別的期許?」洪玉闕冷笑了一聲,從衣服里取出一塊貼身藏著的包裹,明黃色的布裹表面裡面東西的身份非常。「我祖上自打唐代便是鎮守河南的節度使,我曾祖隨著後漢高祖遠征滹沱河,八個兒子死了七個,就獨獨剩下我祖父這一支。後漢高祖欽賜丹書鐵券,恕我祖父九死,子孫三死,又命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連這宅子也是御筆敕造的。如今周代了漢,前朝的恩典逐代遞減,到了我這輩成了從八品的虛職倒也罷了。連這祖宗的宅子你們也不放過,還腆著臉說公允,大人先問問這丹書鐵券公允不公允?!」說罷,帶著怒氣,將那包往桌上一擲,露出鑲著金的一角。

匡義被他的氣勢壓住了,只覺得背心上滲出的汗水混進了屋裡劣香的味道,黏在江南竹棉的褻衣上,渾身難受得發癢。他突然明白了工部那些人猶豫的表情,也明白大哥提點的深意。他用衣袖拭了拭額上的汗珠,又扇了扇,故作輕鬆道:「這前朝的丹書鐵券恐怕如今也不抵什麼用。爵爺又何必視此為護身符呢?」

「哼。後漢皇帝禪位於周,先帝登基之初便下詔稱前朝所有爵位奉養一律如舊。如今大人說這前朝的丹書鐵券不抵用,是公然違抗先帝旨意呢?還是想說這大周天下是篡的後漢?」洪玉闕頗念過些書,禮法倫常熟知於胸,一下便抓住了匡義的痛腳。

匡義急得有些上火,慌亂地說道:「我可沒這麼說,只不過這鐵券也就能護你三罪不死,而今聖上擴修宮院,難道你要違逆聖意嗎?」

「我不過每月去朝廷領那三兩的口糧銀子,又不是食俸祿之人,皇上要修宮院,與我何干。開封城大著呢,大人不如回奏皇上,讓他另擇他地。反正我這宅子,這北區居民,必定是寸土不讓。」見匡義著急了,洪玉闕反倒悠然起來,帶著一絲戲耍的意味,說得慢條斯理,不溫不火。

「你這刁民,竟這般不講道理。」匡義不知是被他的言語還是態度給徹底激怒了,說話也失了朝廷官員的分寸,「自古民不與官斗。如今聖旨下來,便是要強征了北區這地,難不成你們還能抗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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