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人,你不管了?」她仰著頭問。
少年疲倦垂眼,道:「一會姓沈的發現自會處理了。」
「你確信?他傷得那樣重……」
「他不過是擦傷幾處,又不是死了。」季無月輕謔。
沈澈安所謂的傷在他眼中確然和擦傷無異,何至於她這樣緊張。
他就是再沒用,沈家培養的少主還不至於現在還察覺不出附近的妖氣。
那就好。
她不是關心沈澈安如何,只是害怕門外的東西會闖進來。
季無月雖然嘴欠愛氣人,但他說的話卻莫名讓人信服。
即便妖化的夥計還在外徘徊,傅窈仍是踏實許多。
「喂,你沒事吧。」
肩上的重量溘然一沉,少巴無意識擱在她的頸窩,睡過去了一般,鼻息清淺。
這是暈過去了?
季無月身材修長,骨架也高大,她將他的一條手臂搭在肩頭,費了好些力氣才將人架到床上。
隨後她便犯了難。
要是放著他不管,任務對象不會死過去吧。
看他外袍處的血,應是後背受了傷。
傅窈拆開少年的腰封,那裡尋常都掛著個叮噹作響的小鈴,這會空蕩蕩的。
拆完腰封,她又為難蹙眉。
他躺在床上,給他翻過身太費力氣。
她扶起少年的上身,三下五除二褪了他的衣裳,後背傷痕便落入眼帘,他皮膚冷白,相稱之下那些血口更顯猙獰可怖。
方才費勁找的金瘡藥這時候便派上了用場。
傅窈一手撐住季無月的後背,一手給他的傷處撒藥粉。
可維持不了多久,他便無意識地往後倒。
「你能不能長矮點。」
知不知道這麼沉會給她造成很大的不便。
傅窈低聲抱怨,幾次折騰下來,她已累得微微冒汗。
思索片刻,她索性蹬掉鞋子上床,盤腿和少年相對而坐。
季無月的肩很寬,再往下是勁瘦腰身,少女眼睫一顫,臉頰升起熱氣,便不敢再往下掃。先前趕路時她就時常被他的腰封吸引住目光,他本就高挑修長,腰封勁袖更添倜儻少年氣。
雖然不想承認,無論樣貌還是身形,季無月確實有幾分姿色。
只是此刻眼前人眼眸緊閉,眼角淚痣更顯乖軟,一副任她擺布的模樣。
傅窈將他的下巴擱在肩頭,雙手環抱過去,循著方才的記憶為餘下的傷處撒起藥粉。
長發被她分成兩股胡亂捋到前面,髮絲縈繞間,她頓覺鼻子有些癢意。
上完藥她又為他重新穿上裡衣,才算結束。
少女低頭,季無月的面色不見好轉,反倒是微蹙著眉,仿佛承受著細密痛楚。
「這有什麼用,他傷的又不只是皮肉。」系統悠悠道,「他是用日月泉被反噬了,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那怎麼辦?」
「他不會死吧。」
少女很是會抓重點。
他要是死了,她還怎麼做任務回家。
「這個,也不一定。」系統不緊不慢,「宿主還記得你用血渡化怨靈那次嗎。」
「說不定宿主的血對法器反噬也有作用……」
……你不如直說這具身體是個萬用血包。
傅窈環顧四周,不遠處的桌案上立著個酒瓶。
她趿拉著鞋去拿,瓶中酒已見底,想到為季無月上藥時他後背的濃郁酒氣,少女咂舌,該說如此簡單粗暴的消毒方式,確實像是他能做出來的。
酒瓶被她砸破,少女忍著疼割破了指尖,接著忙跑去床邊,緊忙著餵到那人唇畔。
約莫是血珠滴落的速度過於緩慢,餵了許久也效果甚微。傅窈怕疼又膽小如鼠,自然不肯割腕取血,肯給季無月放幾滴血已是她大發慈悲。
但也並非全然沒有用。
一滴滴血珠餵下去,季無月的面龐逐漸有了絲血色。
於是少女再接再厲,也不知保持著這個姿勢多久,到後來竟伏在季無月肩上睡著了。
雖是累極,這一覺卻睡得不算安穩。
夢中鼻尖縈繞著絲絲淡香,迷濛中又隱約傳來沈澈安除妖的聲響。
到了早上,傅窈是被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