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底盤高,視野寬,四驅具有出色的穩定性, 加上輪胎的地面附著力大, 在剛剛下過雪的路面上,可以暢行無阻。
但是Q市不只是剛剛下過雪, 年前就一直在下雪, 前兩天化了薄薄一層,現在降溫凍成了冰, 鋪蓋上冰上的一層雪花成了天然潤滑劑。
周庭知開得很小心, 避免輪胎打滑,輕踩輕放,連說話聲音都放輕了。
「我先送你回家。」周庭知說。
許半閒被車裡的暖風熏得昏昏欲睡, 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
他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看著周庭知笑,「我大老遠來接你,是想帶你私奔的, 我們不回家。」
周庭知也笑, 謹慎地看著路面,拐彎上了機場快速路, 「私奔之前是不是得先定情啊?不給名分我不跟你走。」
路政沒來得及清雪,機場快速路的應急車道上停著很多沒裝防滑雪地輪胎的車。
許半閒數著車的數量, 笑問, 「你這和逼婚有什麼區別?」
「沒區別啊。」周庭知說,「親也親了,睡也睡了,我沒名沒分的。你這渣男當得真好。」
「周庭知, 你!」許半閒瞪著他,「你說話就不能委婉點!」
臊紅的臉出賣了他。
關於那次,他至今記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些零星片段在腦海里。
可是那個情景,已經周庭知動不動就掛在嘴邊的樣子,睡過是板上釘釘。
許半閒覺得可惜,這麼珍貴的夜晚,自己怎麼就能忘了呢!喝酒誤事!
他偏過頭繼續看路邊的車,忽的,一個急促的剎車,後方一輛黑色的從左側超車,迫使周庭知剎車減速。
大概是道路結冰,路實在太滑,超車過去的黑車方向打得太急,又剎車太急,直接蹭在了周庭知駕駛室這邊的保險槓上。
倒霉!
前車司機已經下了車,在查看自己車輛的情況。
周庭知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處理事故。
若是不嚴重的話,可以先拍照,等天亮了再處理,不必在這裡耽誤時間。
「等等!」許半閒突然拽住他,警覺地說,「這輛車我見過。」
「在機場停車場裡。」
機場距離市中心80公里,這段路燈光比較黑,還有一個路燈忽閃忽閃,時亮時暗。
前面的車,後擋玻璃貼得漆黑,許半閒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但直覺車裡不止一個人。
也許是杯弓蛇影了。這條路都是從機場出來的車,眼熟很正常。接人的車當然不會只有一個人。
深夜來機場接人,那麼關係應該很親近。
許半閒問周庭知,「如果我路上出了事故,恰巧你在車上,那麼你會選擇安穩地坐著還是下車陪我?」
周庭知懂了,將手機解鎖交給許半閒,「先報警。」
前車的司機已經檢查完自己的車輛,又圍著許半閒的車轉了半圈。
見周庭知還沒有下車的打算,趴在車窗上向內看,敲敲,「兄弟,實在抱歉,路太滑了,你來看看損失多少,咱們走公還是私了?」
許半閒見那人在車窗外,沒敢打電話報警,而是發送簡訊到12110。
這邊周庭知將車窗稍稍拉下三厘米的縫隙,試探對方的意思。
「沒事,走吧,我們自己處理。」他說。
「那可不行,我看你這車挺貴的,萬一我走了你告我逃逸咋辦。」來人不依不饒,堅持要賠錢給他。
周庭知無奈妥協,「那你給我轉1000塊錢吧,你如果擔心我告你,到時候就拿出轉帳界面。」
在大雪天的凌晨,站在冷風嗖嗖的荒郊野地,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在這裡討價還價,而是轉了帳占了便宜趕緊走。
但來人死磨硬泡,非要周庭知下車檢查。
情況不妙,周庭知只能拖延時間等警察的來到。
對方好像察覺了意圖,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黑暗的道路後面亮起了燈,順著後視鏡一看,是一輛疾馳而來的車。
「快走。」許半閒突然喊。
周庭知的腳早就戒備地踩在了油門上。
在就黑色牧馬人躥出去的一刻,前方的黑色車子上下來了三個壯漢。
可惜晚了一步,周庭知繞開前車,沿著應急車道駛了出去。
寂靜的夜裡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
道路上都是冰雪,牧馬人尚且顫顫巍巍,何況身後的兩輛家用轎車。
「沒關係,還有20公里就進市區了。他們沒有膽子在市區動手。」周庭知說。
許半閒不需要安慰,他惡狠狠地盯著後視鏡,放平座椅,爬到后座從後備箱裡拿出了車載消防滅火器和工具箱。
周庭知怕車子打滑側翻,他肩負著兩條性命,所以油門不敢踩得太猛,最大限度地拉開距離就行。
但是後面兩輛車好像是亡命徒,車子開得飛快,彎道上仿佛要飛起來一般,很快就只差一個車的距離。
「周庭知,走最左邊。」許半閒搖晃著手裡的滅火器指揮他。周庭知意會,併入最左側車道。
眼看著白色尼桑從右側逼迫上來,意圖截停他們。
許半閒拉下車窗,將滅火器噴管伸出去,拔掉鉛封,拉出保險銷,將噴頭對準右側車輛的擋風玻璃,一通狂噴。
白車在白色的粉末中減速,黑色牧馬人獲得了短暫喘息的時間。
許半閒轉身回來,朝著周庭知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