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實在是太好玩了些,沈珈芙整日都能找到事情做,近日格外熱衷於作畫,在瑤函殿外的亭子裡,畫紙都要鋪滿了。
她畫的也不過是些景,後來又想畫人,把錦書錦柔都畫進了畫紙里,再把畫紙送給了她們。
祁淵過來時瞧見滿地的狼藉,再一看那兒埋頭在桌案上寫寫畫畫的沈珈芙,走過去將被微風吹動的畫紙按住了。
沈珈芙一怔,抬頭看見是祁淵,立馬揚起一個笑來:「陛下!」
來得正好,她畫旁人都畫膩了,正好可以畫祁淵。
祁淵瞧著她手底下的那幅畫,只畫了一半,還有一半是空著的。
「你這幾日似乎格外喜愛作畫。」他整日都在雍華殿,也不見著沈珈芙空閒的時候過去找她,整天就帶著人在園子裡畫畫,畫了這麼久了,也不嫌膩。
沈珈芙嗯嗯著點頭說是,又叫人拿來了她的幾幅得意之作,拿給祁淵看:「都是嬪妾最喜歡的幾幅畫。」
荷花池、她的宮女,還有別的地方的幾處景致。
想來是跑得遠了,到處畫。
「陛下今日空閒嗎?」沈珈芙眼睛發亮,期待地看著祁淵。
祁淵瞥一眼她的畫,意味不明道:「珈芙要朕空閒,倒也是能空閒出來的。」
沈珈芙聽出了他打趣的話,也不搭腔,朝祁淵笑笑:「陛下要是忙就快些去忙吧,擋著嬪妾畫畫了。」
祁淵抬起頭,叫周圍的宮人都退出去,對上沈珈芙絲毫不怕的目光,走上前將她的筆拿在了手中。
沈珈芙這幅畫畫的也是一池荷花,只不過餘下還有一半是空著的,想來是打算畫有人在賞荷。
祁淵接了她的畫筆,站到了沈珈芙身後,一手摟著她,另一隻手在她餘下的畫紙上繼續畫。
「陛下又不忙了嗎?」
祁淵不說話,手下的畫筆很快就在紙上勾勒暈染出了另外一片荷花池。
沈珈芙看他在荷花池中畫了個獨木舟,緊接著就在裡面畫了人。
一開始她以為祁淵畫的是穿著白衫的她,可緊接著,越看越不對勁,沈珈芙急了,伸手去按住祁淵的畫筆。
「不許畫了——陛下不許畫了——」畫的她都沒穿衣裳,祁淵也不羞。
祁淵將畫筆拿高了些不讓沈珈芙碰到,對上她的視線,問她:「朕還忙麼。」
沈珈芙咬牙搖頭:「陛下最閒了。」
他現在又最閒了,沈珈芙還真會找話說。
「別亂動。」眼看著沈珈芙要跳起來搶筆,祁淵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腰身,叫她老實點。
「陛下怎麼能畫這樣…這樣的東西,快毀了……」沈珈芙都不敢多看那畫紙幾眼,說話都是從喉嚨里憋出來的,眼睛時不時看著周圍,還意圖伸出胳膊把畫紙擋著,似乎生怕這裡會多出一雙眼睛瞧見這幅畫。
祁淵低頭親了親她的臉,也怕把人逗弄過頭,放過了她:「珈芙說得對,那朕給你畫上衣裳可好。」
衣裳被好好地畫了出來,這麼一看就能看出是一幅午憩荷花池的美人圖。
「珈芙真好看。」祁淵嘖嘖嘆道,說完瞧見沈珈芙還鼓著小臉,示意她,「朕叫人把這幅畫裝裱起來,掛在朕的寢殿可好?」
沈珈芙抬頭望著他,又看看桌上的畫,猶猶豫豫,扭捏著沒答應。
祁淵放下畫筆,輕輕捏著沈珈芙瑩潤白皙的手指,最後捏了捏手心的軟肉,說:「朕不叫外人瞧見,掛在內殿,你瞧,朕費了好大的功夫的,天都要暗下去了,珈芙都不肯賞朕些什麼的嗎?」
沈珈芙耳根子軟,又被他這意味不明的話說得臉蛋發燙,熱意一股一股往腦袋上涌,讓她都要發暈了。
咬了咬舌尖,想叫自己清醒些,誰知道一開口就結巴了:「放宮裡還、還是行宮啊?」
祁淵沒敢笑,擺足了正經的姿態,說:「自然是珈芙讓放哪兒就放哪兒。」
沈珈芙只許他放在行宮裡:「宮裡規矩那麼多,若是知道陛下畫了嬪妾還擺在寢殿裡,定要說嬪妾是妖媚惑主了。」
她是真有些擔憂,祁淵寵著她的時候和不在意她的時候完全就是兩副模樣,她在宮裡都得小心翼翼的,祁淵怎麼一點也不顧忌著些?
祁淵還是頭一次發現沈珈芙竟然還有這種擔憂,他確實沒什麼顧忌,畢竟朝堂之上無人敢違他意願,至於後宮中的那些人,更無需擔憂。
於是說:「哪裡會,朕又不是昏君,還能讓人說出這種話不成。」
要是被他知道有誰敢亂說什麼,只怕都不用這些話傳進沈珈芙耳朵里,人就被他處理了。
沈珈芙還是說擺在行宮裡:「反正以後還會來的,到時候再看陛下給嬪妾畫的畫就能記起今日嬪妾與陛下在亭中作畫,想起來還覺得怪有意思的呢。」
說完自己都笑了。
祁淵應允了。
這幅畫畫到最後時天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去,昭示著夏日的第一個暴雨即將來臨。
遠處的天邊雷雲滾滾,好在荷花池就在瑤函殿門口不遠處,等一行人回到殿中,大雨也緊跟著落下。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