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江惟英巋然不動,他坐著看人群百態都是醜陋,異常乏味。
姜晟又將指尖指向江惟英「孽障。你們都是孽障,你以為你保得住他多少?」
江惟英溫聲道「其實,我不必保住他的位置,我甚至不需要開這個會,你猜不到的,外公。」
「你說,你說!!對著這些人,對著你的董事,你的醫院,你的集團,你說,你都做了什麼好事!」
江惟英搖頭就覺得頭昏腦脹,但他還是覺得好笑「你知道,有個東西,叫意定監護嗎」
「優於一切,我是四十九還是一又有什麼區別,只要我不在了,他能繼承我的所有。」說完這句話,他視線在珊卓臉上略過,微微一撇,淡薄至極「包括我。」
「畜生!!」
姜晟幾步沖向江惟英,他推開眾人,馮泉只來得及穩住珊卓,猛拳將至,江惟英眼睛未眨,卻驀然閃過得只有一些錯愕。
林預從來沒跨過這麼大的步子,他推開姜晟,猛地喘了口氣,擋在了江惟英身前,姜晟被推得一個踉蹌,瞪眼看過來,出奇憤怒,竟然笑了出來「你一個死到臨頭的人,竟然還敢來」
姜晟很快被控制住,穿著xx的人拿出宣讀的紙張,數條xx都在所有人腦中走了幾遍,重到泄x,小到控制國內xx,非法xx財產。每讀一條,都令人汗毛起立,連同顧董在內,也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唯恐抬頭對上一眼,就再也回不到家門,回想起當初江惟英敲打過他們的那次會議,手段何其相似,簡直如出一轍,親外公尚且如此,何況是他們這樣並無多少體面關係的人。
再沒有人注意到林預,就像江伯年的葬禮上一樣,再喧鬧的場合,沒有人的眼睛裡會看到林預。他們只會看到姜晟這樣的人物也會如此不堪入目,可叫囂著,辱罵著的對象立在眼前,他們卻不敢抬頭。
林預腦子裡嗡嗡作響,思維混亂至極,但耳邊又忽然一陣安靜,大庭廣眾的會議室里,江惟英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你有沒有事?」
江惟英前後打量著他,他急促地呼吸聲逐漸平了下來,看到並沒有被撞到,江惟英心裡稍平,見林預眼神呆滯,就那麼直直盯著他,沒有焦距。
「林預?」
林預發呆一樣看著,是真的呆,痴傻的那種呆,腦漿腦仁亂成了一鍋粥,嘈雜聲讓他直想吐,無論江惟英在對他說著什麼,他都聽不清,只有江惟英的嘴在動。
林預漸漸抓住他緊緊捂在耳朵上的手,用了十二分的氣力努力穩住了四散的神經,他直直注視著江惟英的眼睛,在這片極其吵鬧的一隅安靜中,鬆開了眉眼。
他的聲音好小,江惟英不得不靠他很近,試圖聽清。
林預笑起來完全不像林預了,連同整個人都不像。
「看你的,眼睛...好像水晶..」
「沒有負擔...秘密..乾淨又...透明」
「看你..的眼睛...寫著詩句....」
「腳步..雖亂了,但是..心甘如怡...」
江惟英分不清是誰的手在輕顫,他不敢眨眼,硬生生熬著眼圈的酸澀,在林預低頭時,看到他一夜之間的滿頭白色。
林預不受任何影響地唱著破碎得找不到調的歌,聲音很小,幾乎聽不清。
江惟英捂著他的耳朵直到所有人被疏散乾淨,他們一個個垂頭走了出去,卻沒有人比此刻江惟英更加喪氣。珊卓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得到了江惟英冰冷的回應,他的視線留在林預的白髮上,遲遲不移。
她很快走了出去。
馮泉最後關上了門。
很快的。
很快這個會議室徹徹底底安靜了下來,林預也安靜了下來,他坐在桌子上,偶爾會掉下來的鼻血被江惟英擦拭乾淨,把他的手都染得髒了。
林預的手卻是乾乾淨淨,他用指尖描著江惟英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你還是像...像十八歲的時候一樣很帥。」
江惟英聲音沙啞「你知道什麼叫帥?」
「知道啊,我什麼都知道。」
「你知道個屁。」
林預想去摸他的頭髮,被江惟英拽住手指「不許碰」
林預掙了幾下,到底是江惟英力氣比不過,被他穿過髮絲,又摸到了那道傷疤。
「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江惟英用手又接到了他鼻子裡竄出來的血,那顏色很淡,淡到江惟英想抖,可林預任由它流下去,阿姨親手織的毛衣已遍布了星星點點。
江惟英輕聲問「你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