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點頭「這是自然。」
「什麼菜做起來比較簡單?」
「什麼?」李修一頓,常年腱鞘炎的手腕連續做了一夜帶一上午的手術,這會兒不僅險些端不住碗,腦子都跟著轉不動。
江惟英面色鎮定,良好的教養讓他總是把米飯嚼完吞下去後才開始講話「你有什麼會做的菜嗎。」那會的還真不多,李修莫名道「我只會煮麵,方便麵。」
「不健康。」江惟英一口否決,又問「你女兒喜歡吃什麼」
「她才多點大,什麼甜她就喜歡什麼,糖,蛋糕,巧克力冰激凌...」李修朝著江惟英沒有動過的菜揚了揚下巴「喏,還有糖醋排骨」
江惟英皺眉「這個太難了,我做不出來。」
「要做給誰吃?」李修總有種詭異的直覺,果不其然江惟英一本正經道「林預。」
你怕不是想毒死他。
但李修沒有說出口,眼看著江惟英端著盤子放進回收台,眼看著江惟英走出食堂外站了站,驅散身上食物的味道,眼看著人就那麼走了,李修也總覺得他是去下毒的,那感覺好像就要眼睜睜看著林預死在他手上似的。
糖醋排骨不好做。
脫了外套,襯衫工整地挽到小臂,江惟英嚴肅地站在灶爐前。
焯水太久,排骨里的血水沒了,但撈出來的肉質已經乾癟沒什麼彈性了,不過分追求口感的話,勉強也能吃。
熬糖比較辛苦,糖少了,沒一會兒就黑了,江惟英臉更黑,他不得不用了小半瓶的糖,學著視頻里的那樣來回刮炒,融化成焦糖色,冒泡..大泡..小泡...
林預打開門就是這樣一陣焦糖味,油煙機的聲音不大,推開廚房的門,江惟英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上去有條不紊「今天下班很準時啊。」
「嗯,不忙」林預跨進廚房,他對世間萬物有著一視同仁的公平,公平地不關注。江惟英看著他習慣性拿出杯子倒水,喝水,再把杯子放進水池就氣不打一處來。
林預在往外走的時候被抓住了手腕,江惟英另一隻手拿著鏟子,不慌不忙「你不好奇我在幹什麼?」
「你在做菜。」
江惟英搖頭「少了賓語。」他牢牢抓著林預,心情顯然不錯「我在做菜給你」
「給你的,明白嗎?你一會兒要吃我做的排骨,糖醋排骨」
林預趕緊搖頭「我不餓。」
「餓不餓跟吃糖醋排骨有什麼關係,主要是我做的」他鬆開林預「快好了,拿盤子給我。」
林預眼中的鬱悶一閃而過,他隨便找了個盤子遞過去,江惟英像摸狗一樣摸了摸他的頭髮表揚「真乖。」
脫離了離群索居的孤獨寂寞,江惟英還是把林預圈進了自己的領地,這些共處的時間裡,或許是他已經適應了自己的存在,更或許是取代了孤獨寂寞的新習慣在林預心中變成了別的東西,畏懼依賴,順從聽話,江惟英看著他平靜地吃排骨,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排骨多好吃,但林預也絕對不會說難吃,他只是在得到了自己的要求後,需要完成這件事。
「你不吃嗎。」
林預吃了四五根排骨,吃得很乾淨,江惟英坐在對面想給他遞一杯水,拿不起來,他看著自己的手,細微的抖動,像是個帕金森前兆,林預立即就注意到了,他皺眉的樣子特別嚴肅,立即就放下了筷子「你怎麼了」
江惟英眼尾眼圈微微泛紅,他將水杯從桌上平推了過去,林預沒有喝,他的眼神就落在那堆林預啃不乾淨的排骨上,林預站起來繞過桌子走了過來,將手背印在江惟英的額頭上,就像很多次江惟英做過的那樣,但他溫順。
江惟英把他的手拉了下來,緊緊抓在手心裡「我該怎麼辦。」
林預蹲了下來,這或許是他從未有過的角度,輕易窺見了江惟英埋頭的脆弱,他驚訝而無措,笨拙地不知如何開口,至始至終就是那一句「你怎麼了」
江惟英頭疼欲裂,疼得眼眶子發緊「林預,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