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覺得宋禮一副好說話的模樣,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最後朝他使了幾個眼色:「同學,你幫我勸勸你朋友吧?」
宋禮瞥了眼他朋友的後腦勺,禮貌微笑:「不好意思史老師,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我作為一個男生無法完全共情幾位女生所受到的傷害,確實沒有立場發表意見,還是不亂摻和了。」
史老師一愣:「這……」
「好。」他朋友突然轉過來表態了,「我答應你們,這事暫且這樣,不會耽誤你們得獎的。」
幾人都是一愣。
史老師剛剛被她懟了一通,現在聽她鬆了口,居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謹慎中暗藏著欣喜地問:「真、真的?你真的願意放過他?」
祝凌霄瞥了眼已經站起來、滿懷希冀地看著她的夏建,朝史老師一點頭:「是啊,不過要是再讓我聽到什麼暴露狂的風聲……」
「我發誓!」夏建把手舉在頭上,以表決心,「我發誓,再也沒有下次了!」
祝凌霄:「你好像少說了什麼。」
「哦,哦……」他訕訕一笑,瞅了眼史老師瞪他的眼神,連忙補充完誓言,「如果有下次,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祝凌霄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好,那就這樣吧。」
她轉身就要走,史老師忽然又叫住她:「等等……那個,我聽夏建說,你們還拍了視頻,那視頻……」
祝凌霄翻白眼:「你們沒資格要求這個。」
史老師:。
她似乎還有氣,離開的步伐很快,宋禮不由得跟著加快腳步,直到走到電梯門前才停下來,很使勁地戳了兩下電梯向下的按鈕。
宋禮摸了摸脖子,看著電梯樓層顯示器上的數字變換著,不知道自己現在說話算不算突兀,但他還是找了個話題:「你昨天說得沒錯……我不來也行。」
祝凌霄倒是沒想到他說這個,一時也覺得有些好笑:「主要是怕你拖後腿才這麼說的,不過你還算識相,沒跟那兩個蠢貨站一塊去。」
她這時候說話沖沖的不好聽,宋禮也沒覺得冒犯,還笑了一下:「如果我幫他們說話呢?」
這還用想嗎:「連你一起罵。」
宋禮下意識抿了下唇,又道:「你真的打算就這樣算了?」
「算了?」
宋禮被叫了綠泡泡名,心猛地一跳,抬眼看她。
就見祝凌霄臉上有一種有些古怪的、像反派的笑容,她微微揚起一邊的眉毛,嘴角也只勾了一邊,有些像皮笑肉不笑,眼睛注視著電梯門上倒映出來的模糊影子,仿佛看見了什麼有趣的變幻。
就聽她道:「在我這沒有算了,只有算帳。」
算帳?
電梯門開了,宋禮跟了進去,他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這筆帳不會算得那麼體面了,他不得不開口道:「祝凌霄,我們報警吧。」
「沒用。」
「怎麼會沒用?」
「夏建有醫院開具的抑鬱症診斷書,」她頭也不回地說,「這是無罪證明,你不知道嗎?」
【唉,既然是精神病患者,那確實挺可憐的,要不這次就放過他吧。】
宋禮這才明白:「原來昨晚你阻止我報警,是因為想到了這層。」
祝凌霄聳了下肩,沒說話就是默認。
宋禮看著她的背影,心想難道真是他置身事外了?其實他們都明白,這事就算非常嚴肅地處理,也不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他這時候發現自己面對很多事的時候,態度就像是在路上撿到什麼東西,他會拿起來送去失物招領處,然後就不用管了,接下來與他無關。如果一件事以一種合適的方式處理過後還是得到不盡人意的結果,那就這樣吧。
暴露狂這事在他這就是這樣的性質,哪怕他是女生——他試圖設身處地地去代入,自己若是那幾位受到驚嚇的女生,會有別的處事方法嗎?
首先,他很可能就在夏建跪在那痛哭流涕地求饒的時候,心軟地放過他,只是警告他下不為例。
然後,他很可能在剛剛史老師和夏建演戲的時候就上了他們的圈套,不管是被威脅還是被道德綁架,一旦被攻破了心理防線,那就不了了之了。
最後就到了現在,他想到的是報警。
但祝凌霄明顯不喜歡這個辦法,她似乎有自己想要的處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