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朝不屑一顧,為此拒絕了所有人的示好。甚至用書里學來的詞語,給他們冠上了一個名字:烏合之眾。
當天晚上,父親竟然從公司回來,將他狠狠罵了一頓。
謝雲朝無所謂,「我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你有什麼不一樣的?」父親推開他,嚴厲的目光審視著謝雲朝。
謝雲朝理所當然道:「我會做一番大事業,就跟英雄一樣。」
父親意外地看著他,沉默片刻後,「你有理想很好。可你總得交朋友,不能晾著別人。」
謝雲朝聳聳肩,「哦,我知道了。」
九歲時,謝雲朝的朋友已經很多了。他的帥氣和聰明,讓人很容易對他產生親近感。謝雲朝收斂了心底的嘲笑,至少表面上跟所有人維持著親近,成為了所有人眼裡優秀又開朗的孩子。
這樣無聊乏味的生活,他渡過了整整五年。
十二歲時,謝雲朝家的司機莫名其妙沒來接他。謝雲朝等到夜晚,懶得給父母再打電話,一個人走向了巷子。
他平靜地低著頭,偶爾踢翻路邊的易拉罐,深黑色的巷子裡,朦朦朧朧的月光跟隨著他。
謝雲朝轉過拐角,背後的書包擦過牆角,沙拉拉的刺耳聲下,他的書掉在了地上,順著下坡的路滾到了最裡面。
謝雲朝嘖了一聲,認命地走進去撿,往裡走了幾步後,他聽見男子的低吼聲。謝雲朝以為是在吵架,看熱鬧般多瞥了一眼,發現這位男子正壓著身下的女人。
……等等,不對。
謝雲朝看見女人的手不停地沖自己搖晃,雪白的手臂上有幾道發紅的傷痕。謝雲朝試探著往那個方向靠近,聽見男子低吼聲外,女人細微的求救聲:「救救我,救救我啊!」
謝雲朝的瞳孔開始放大,他渾身的血液不停流動,心臟在劇烈的刺激中開始跳動。
他想要轉身去警局報警,可是女人的呼救聲越來越微弱,而隨著謝雲朝的靠近,男子轉過了腦袋。
放開她。
謝雲朝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舉起手裡的書包,狠狠砸向了男子的脊背,一股酒氣混著血腥味錯開。男子的罵聲傳來,飛快抓住了謝雲朝的腦袋。
謝雲朝悶聲忍住,他一拳揍上去,少年人發育不良的拳頭遠遠沒有中年男子的力量大。
他被男子一腳踹在地上,男子才反應過來謝雲朝就是個小孩,罵罵咧咧道:「狗玩意,老子睡自己對象你也管?!你爸媽這麼教你的?」
「她不願意!」謝雲朝擠出這句話,隨即狠狠用頭撞向男子。
男子吃痛地捂住頭,女人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她甩掉上班族的高跟鞋,踉蹌著跑出去。
男子罵了一聲,似乎想要跑。謝雲朝抓住他的腿,再一拳錘上男子的膝蓋。男子沒想到謝雲朝追著自己不放,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
謝雲朝趁勢騎在他的身上,一拳拳揍向他,咬牙切齒道:「滾!」
後面響起了警車的聲響,男子想要跑也來不及了。警員抓住男子,將謝雲朝扶起來。
謝雲朝覺得痛快,像干成了一項偉業一樣,眼睛發出了驚人的亮光,擲地有聲問道:「他要被抓了嗎?」
警員發自內心地佩服這個小男孩。警員單膝下跪,看向謝雲朝被打掉的右邊的牙齒,「對。好孩子,你保護了別人。我們帶你去醫院。」
謝雲朝才捂住牙,鮮血一直從嘴裡冒出,濃厚的血腥氣蔓延在嘴中。可他卻笑得很開心,脫出口的詞含糊不清,「那個姐姐沒出事,她沒出事?」
警員道:「她已經在警局,安全休息下來了。」
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與強烈的得意瀰漫在謝雲朝心間。謝雲朝第一次正眼審視一個人。他被拉上警局的車,警員胸前的徽章在城市的燈光中璀璨得耀眼。
謝雲朝盯著看,低聲道:「當了警察,就能一直幫別人。」
警員摸著他的頭,送進醫院前,認可道:「對。」
醫院的醫生為謝雲朝止血,他的右手輕微骨折,需要打石膏。趕來的是新來的管家,他在思考怎麼哄謝雲朝。
可是謝雲朝一聲不吭,一夜裡除了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他只說了一句話。
「我要當警察。」他平靜地說著。
管家沒當回事,隨口說道:「少爺,你只需要繼承家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