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此處,夫子不由嘆氣,語氣中還是帶了些幽
怨。
「先生切莫如此憂慮,近日便讓我們教教這些孩子可好?」
夫子聽了,驚喜又有些不可置信:「你們二人?」
「不可?」溫雪皺了皺眉,有些擔憂。
夫子卻連道:「可,可。這些孩子都是悟性極好的,他們喜你們,定能聽講。」
溫雪「自作主張」地便將此事如此說定了。
約一炷香功夫之後,溫雪已然同童子們打成一片。
玩鬧了一陣,學堂也該授課了,她拉著容適,愣是將他也拉到屋裡。
這些小孩兒擁入屋內,幾乎沒有安分地回座位,而是圍在他們倆身旁。
一個清瘦的,眼神亮閃閃的男童直接拽住了容適的小腿,眼裡帶著好奇,「神仙哥哥,我聽聞神仙平日裡住在天宮裡,可否給我講講天上的故事?」
被孩子猛地一拽,容適不太適應地僵持在原地,「我不是……」
他剛想同他說自己不是什麼「神仙哥哥」,可腦中忽然想起了在門外時,溫雪說的話。
「我只是在逗孩子們玩罷了。」
逗人玩……該是什麼樣的?
霎時間,他收住了話腳,重新開口:「我,我不能將天上的故事告訴你。」
男童有些失望:「為何?」
「因為……這是天界的秘密。」
不止是孩子一臉驚奇,溫雪也驚奇地朝他看去。
她方才可是沒聽錯吧?容適也學會了同孩子說玩笑話!
容適一個轉頭,忽然觸及了溫雪了目光。
肉眼可見地,他的面頰同耳尖都泛起了紅,在他白皙的肌膚上,竟是比女子的胭脂還要顯眼些。
上一世如此面無表情的容適,原來還有這一面?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時,他竟是會不自主臉紅的啊。
溫雪嘴角噙著一抹難以掩飾的笑,致使容適的目光投來,「我可是說錯什麼話了?」
溫雪連搖頭:「自然沒有,只是說得有趣,令人聽著生趣罷了。」
接著,便順著他的話同孩子道:「我們其實是文曲星座下的弟子,偷偷跑來凡間,細細看看你們是否用心讀書,聽先生的教導。」
孩子們聽了,你一言我一語地答道:「先生的教誨我們便沒有不聽的,全都學得可好了。」
「既然這般,便讓這位神仙哥哥考考你們,看你們答不答得上來,如何?」
孩子應得歡快,充滿「鬥志」地將目光投向了容適。
容適沉默不語,似顯得有些掙扎不安了。
一張張五歲小童稚嫩的面頰,一雙雙盯著他瞧的眼睛,記憶似又要開始回溯暗無天日的過往,那時,他也不過與他們一般大……
「子安?」
一聲輕喚,容適回過神來。
渙散飄忽的神志瞬間清醒,重新正視身邊之人,他忽然定下了心神。
是了,還是不一樣的,此刻同過往,哪好放在一起比較的。
他思索良久,目光匆匆掃過桌面上擺放的寫了歪歪扭扭文字的紙張,開了口:「那那我便問……你們,每日練字的宣紙,都是以何為材料製成的?」
此問一出,孩子們登時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他們幾乎每日都用,怎麼就從未知曉呢。
見沒有孩子能答上來,容適解釋道:「是木頭做的。」
拽著他大腿的男娃娃一臉驚嘆:「木頭如何能做出紙來?」
容適雖然有些許為難,但仍是磕磕絆絆地講解了一番,沒想到,引得這些小蘿蔔頭一陣驚奇雀躍。
容適平日與人交流太少,實在不善言辭,溫雪覺得,他今日這番,恐怕要將他半輩子的話都講完了。
原本她已經做好了結果並不如意的準備,可喜的是,成效居然是極為不錯的。
「神仙哥哥知道的真多呀!」孩子們聽完後撲騰地更愉悅,像一條條小魚兒似的往容適身旁蹦。
溫雪覺著有些好笑,懵懂的小娃娃,著實可愛得緊。
她暗自瞥見,容適方才已經消退了顏色的耳尖,又一次微妙地泛了紅……
不得不說,約莫是尚且年幼之故,孩子們正是好奇好問之時,聽什麼都是有趣新奇的,不會覺得無趣或煩擾。
不一會兒,他們便被容適吸引了注意力,總纏著他講故事。
溫雪默默退到了一旁,只看著容適努力說話,「孜孜不倦」的模樣,她心中頓覺輕鬆寬慰了些許。
她覺著,此時的容適其實也正如一個孩子。既然難以與同齡子弟交流,便從與孩子們交流起步。雖說深宮大院裡頭,環境更複雜,但此事還需一步步來。
回程之路上,溫雪察覺到,容適的眼裡已然可以看出些許情緒了。
「子安,瞧那些孩子,你還會覺得無所適從嗎?」
容適誠實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