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一個酒保打扮的黑髮青年推門而入。
他像是中世紀的管家,簡單的制服穿起來也能讓人賞心悅目。將他的腰線勾勒得一清二楚,襯得他的雙腿筆直且細長。黑色的短髮有些偏長,遮住了他部分眉眼,卻又平添了一絲憂鬱的味道。
「布萊克,出生於彌撒星,畢業於藍海藝術學院。只可惜你的雄父因為欠了賭債,只好把你當作籌碼輸了出去。所以你無奈放棄原本的工作,來到Catherine俱樂部,成為酒保替你的雄父還債。」
「你從小性格孤僻,也沒什麼朋友,來到俱樂部後更是憂心忡忡。」
「你的身份。」伊文頓了頓,「你知道該怎麼做。」
聽見推門的聲音,伊文抬頭望去,眼中划過一剎的驚艷之色,隨後雙手交叉,置於桌上,眸中划過一絲興味。
而隨著他的講述,「布萊克」身上的氣質也在無形中一點點發生改變。原本挺直的腰背微微彎曲,頭顱也一點點低下,眉眼間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伊文愈發滿意。他拍拍手,很快,門外響起了一道敲門聲。
「跟他走吧,他會帶你去的,其餘的我已經都打點好了。」
「今晚,你就是布萊克。至於真正的布萊克,我想他會睡個好覺的。」
伊文站起身,走至阿摩利斯身邊,似乎想為他推開門送他離去,然抬起的手,動作又倏地一頓。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探尋的意味:「說起來,你真的不考慮從阿諾德的家裡搬出來嗎?被他發現了可不好,而你應該明白,這件事如果被第三個人知道的下場。」
「布萊克」依舊是一副低垂著頭的模樣,配上伊文話語中暗含著的威脅,就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看起來可憐極了。
他沉默地為自己拉開門,在即將踏出房間的前一秒,吐出一道冰冷的聲音:
「與你無關。」
另一邊,阿諾德抬起頭,看著碩大的「Catherine」幾個字陷入了沉思。
霓虹燈光照得他這種從沒來過這種地方的人頭暈目眩。他突然有些後悔,今晚就不該加班。
第82章
事情是這樣的。
一向自律的少將大人還是頭一次一覺睡到下午。
午後的陽光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阿諾德迷茫地用一隻手擋住光線,這才讓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另一隻手下意識地往身邊摸去卻撲了個空。
他又迷迷糊糊地打開終端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阿諾德瞬間清醒。
意識逐漸回籠, 他這才意識過來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阿諾德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 身後雖然有些不適, 但乾淨清爽,沒有異物的感覺。
柔軟的白色被子依舊半掛在阿諾德身上,和過往的每一天他起床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但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如同當頭一棒,讓阿諾德無法逃避。
他閉上眼睛,無力地重新將自己摔回被窩。銀白色的髮絲如綢緞一樣在枕頭上散開, 阿諾德還是第一次產生了就此放任的想法。
可越是逃避, 就記得越是清晰。明明閉上了眼睛,但昨晚發生的每一幕又清清楚楚地印刻在腦子裡。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阿諾德痛苦地捂住臉。
他是卡斯特的引導蟲, 這是不爭的事實, 也是帝國人盡皆知的事情。
他雖出身平民, 但從小循規蹈矩,知法守禮, 從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曾經他也以為自己會和別的雌蟲一樣,等年紀到了, 成為某位雄蟲殿下的附屬,然後度過無趣的一生, 或是埋骨於戰場,或是死在一個平靜的夜晚。
雌蟲都是這樣的。
雖然阿諾德打從心底就不認同這樣的「規則」,但帝國千百年來的制度不是光憑他一人就可以反抗的。
而就在他快打算認命的時候,阿摩利斯就這樣帶著一身的血腥出現在他眼前。
明明身為奴隸卻擁有反抗的勇氣, 明明已經淪為籠中鳥卻能靠自己撕出一條路。
鮮血浸染了他淺金色的頭髮,卻無法掩蓋其綻放出的光芒。
如此耀眼的光芒就像太陽一樣灼熱,讓人無法不注意到他,吸引著無數人前赴後繼,哪怕明知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阿諾德也是其中之一。
而阿摩利斯那澄藍色的眼睛又像大海一樣寬闊包容,溫暖又平靜,就仿佛心中有再多煩躁的也能被瞬間安撫。
多麼矛盾,但又緊緊地吸引著阿諾德。
況且近距離與阿摩利斯相處之後,阿諾德才發現青年精緻脆弱的外表下擁有一顆強大的心臟,看似對一切胸有成竹卻又能差點把廚房點炸。
他看見過在操作機甲時無所畏懼的阿摩利斯,也看見過午後窩在沙發里撒嬌耍賴不願動彈的阿摩利斯。
這樣的反差讓阿諾德愈發淪陷,也逐漸讓他在面對青年的時候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才導致了昨晚那一切的發生。阿摩利斯固然有些衝動,可又何嘗不是他的縱容才促成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