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而已……我想……做不到……」
這是他們的原話。
原主的記憶就像是影片一樣在阿摩利斯的腦海中逐幀播放。
按照他們當時的對話,研製出人皮面具還需要一種關鍵的材料,而這正是他們缺少的。
除非……
他們找到了那個「除非」。
侍者打扮的人很快就將一張麵皮從自己的臉上剝離下來,露出底下一張格外年輕,看起來甚至還有些嬰兒肥的臉。
「我是菲爾啊,你還記得我嗎?」
揭下面具,似乎是悶久了,菲爾搖了搖腦袋,棕色的短髮也跟著晃了晃。
「菲爾……」阿摩利斯喃喃道,腦海中的一個身影逐漸與面前的人影重合。
唯一不同的就是,記憶中的那個人看起來還要再年輕一些,一看就是未成年,雖然現在也不知道成年了沒有。
對方跟他一同生活在諾爾鬥獸場,阿摩利斯會與菲爾相識,純粹是出於一場意外。
鬥獸場裡,除了像阿摩利斯這種天賦異稟的人,也不乏資質平庸之輩。而後者,往往都會成為諾爾鬥獸場的「養料」。
在這裡,最不值錢的,就是生命。
可正是這些生命,為諾爾鬥獸場帶來了一筆不菲的收益。
在這個死亡與明天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的世界,任何與「變強」無關的事,都是奢侈的享受。
為了回饋新老客戶,諾爾鬥獸場每三年都會舉行一場表演。
那是暴力與血腥的藝術,高貴的老爺們以奴隸的恐懼為食。當那一張張因為驚懼而五官扭曲的表情永遠定格在他們的臉上之時,就是豐收之刻。
這是一場大逃殺。
所有活著的「蠻尼」與野獸將被統一投放進一片樹林裡,十天之後,只有十人,才能活著離開。
所以這不僅是人與獸的廝殺,也是人與人的廝殺。
阿摩利斯和菲爾就是在這場大逃殺里認識的。
彼時的菲爾被一頭猛獸追逐,胡亂逃竄,誰知竟正好撞上了正在與另一隻野獸纏鬥的阿摩利斯。
阿摩利斯本不想多管閒事,可惜追逐菲爾的那隻野獸已經注意到了阿摩利斯,如果不解決掉的話,對阿摩利斯自己也是一種威脅。
就這樣,阿摩利斯成為了菲爾的救命恩人。
從那之後,菲爾天天跟在阿摩利斯的屁股後頭,嘴裡嚷嚷著要報恩什麼的。
與成名已久的阿摩利斯不同,菲爾一看就是一個新人,能存活到現在全仰仗了他那敏銳的觀察力。
「不要跟著我。」穿著黑色作戰服的阿摩利斯擦拭著手中的短刀,「如果最後人數超出十人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在這場盛大的「表演」中,所有演職人員的手上都會佩戴一個電子腕錶,上面只有一個鮮紅的數字,那就是當前存活人數。
阿摩利斯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一般情況下,他也不願意多費番功夫。
表演的規則是最後只有十人能夠活著,所以當幕布落下的那一刻,存活人數還是大於10的話——
那就只能強制謝幕了。
誰知菲爾就像是沒有聽懂他語氣里的威脅一樣,反而嬉笑著湊過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嘛,我只好自認倒霉咯。」
「不過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誠如他所言,菲爾的運氣確實不錯。
在第十天的清晨,不多不少,錶帶上的數字,從鮮紅的11變成10。
後來,兩人就這麼熟絡起來。雖然大多數情況都是菲爾一個人在說。
阿摩利斯原本還以為菲爾會在哪場比賽中死去,可對方的運氣似乎真的不錯,後來還陰差陽錯得到一個關鍵信息,幫助阿摩利斯逃了出來。
所以……
菲爾怎麼會在這裡?
他獨自一人約見他,又是為了什麼?
沒有讓阿摩利斯困惑太久,菲爾很快就道出了原因。
「聽我說,阿摩利斯。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諾爾鬥獸場,不,不只是它,還有他背後的■■,他們都來了。」
菲爾的語氣很急促,就像是在趕時間,仿佛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一般。那阿摩利斯沒有聽清的兩個字,因為奇怪的讀音和過快的語速讓他一頭霧水。
「相信我,他們盯上了你,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來不及解釋更多了,一個月後,帝國第一學院會有和其他軍校聯合展開的軍事演練,那是你逃走的最好時機。」
「這是我的通訊號。」菲爾伸出手,在阿摩利斯的手腕處輕輕一碰,一個陌生的號碼就出現在阿摩利斯的終端里,「到時候我會聯絡你。還有這個,信號屏蔽器和信息素阻斷劑,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到你的,總之你也拿著。」
菲爾說著就一股腦拿出兩樣東西往他面前推。
阿摩利斯的目光依舊透露著審視,不知道信了幾分。
在阿摩利斯看來,或許原主相信菲爾,但在他這裡,菲爾的可信度還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