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出現的一瞬間,錢銘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想法。可這一刻,他的心底卻沒由來地湧上一股熱意與莫名的信念,潛意識在瘋狂地叫囂,讓他去相信自己的這個想法。
齊福是在傳遞什麼消息嗎?
錢敏抱胸,重新開始思考。
而他的直覺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春。
小春。
這個字在他腦海中出現的一瞬間,錢銘感覺自己仿佛抓住了一瞬的靈光,但只要稍不注意,這抹靈光便會轉瞬即逝,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匆匆衝出牢房,吩咐手下人替他將小春的戶籍檔案與幾樁案子的卷宗重新要過來。
可這會兒是深夜,戶部除了幾個值班的,一個能主事的人都沒有。
錢銘也不閒著,將自己已知的線索重新整合,一夜未曾闔眼,直到天明,才終於等來了小春的戶籍檔案。
上面寫著她原是金陵人士,出身於一家普通的農戶,農戶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才將她賣到了人牙子手上,幾經輾轉,最終來到齊府。
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正是因為太過完美無缺,才更加引起了錢銘的懷疑。
一個農戶出生的普通人家,有必要寫得這麼詳細嗎?生卒年月、何時賣到人牙子手上,在進齊府前的一應經歷,在一張薄薄的紙上寫了整整一頁,一應俱全。
就好像是故意寫出來的,像是要給什麼人看一樣。
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錢銘摸著自己的下巴,凝眉,眼神逐漸凝固。
皇后的母家,似乎正是金陵人士。
說這是巧合的話,那未免也太巧了。
而這時,下人傳來消息,是仵作的檢驗結果。
齊福的死因正是因為毒發,身上也沒有其他的痕跡,基本可斷定為自盡。
與錢銘的推測一樣。
他擺擺手示意下人退下。
通宵的倦意和與日俱增的壓力突然如潮水般湧來,將錢銘壓得幾乎透不過齊來。
齊福自盡,無論背後有沒有隱情,可他的死亡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錢銘他怎樣都會落得一個看管不當的罪名。而齊福的身亡,他又要如何向楚黎非和陸墨辰交代呢?
「唉。」
這已經是錢銘今天不知道嘆的多少個氣了。印象中,他今天似乎一直都在嘆氣。
他搖搖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案子上。
可惜事與願違,門外響起的腳步聲又重新擾亂了他的思緒。
是張卿濟。
看到錢銘不修邊幅的模樣以及眼下的一大片青黑,他挑釁般地向錢銘投去了一個視線。
錢銘剛抬頭,就透過開著的窗戶,精準地接收到了這個不太友善的笑容,莫名感覺怒火中燒。
他做出了一個他平日裡決計是做不出來的舉動。
他大步流星,一路走至張卿濟身前,眉毛豎起,竟是一把扯住了張卿濟的領子。
或許是通宵讓他無所釋放的壓力在見到張卿濟挑釁的瞬間被點燃,那種魂在天上亂飄的感覺使得錢銘一時之間甚至忘記了禮儀尊卑,徑直朝著張卿濟怒吼道::「齊福的死——是不是你乾的!」
張卿濟顯然沒有想到錢銘會做出這種出格的舉動,明顯被嚇了一跳,直到獄卒將錢銘拉開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張卿濟拍了拍衣服上莫須有的灰塵,將衣服整理整齊,這才重新看向錢銘,冷哼一聲:「我要是你,就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
「怎麼,現在錢大人辦案都不講究證據了?空口白牙便想治人的罪?當真是可笑!要不要我向陛下參你一本,讓你重新學學怎麼辦案!省的誤了我們刑部的名聲,這傳出去,要讓人笑掉大牙不可。」
錢銘仿佛宿醉的人找回了意識,氣得漲紅了臉。
「不過嘛……」張卿濟語氣一轉,眼神陰惻惻的,像是一條毒蛇一樣緊緊纏住錢銘:「或許錢大人都等不到這一天了。」
「一樁如此簡單的案子竟然需要查這麼多天,錢大人可有查到什麼?只怕是陛下先厭棄了你,也輪不到我出手了。」
「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