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快響到頭,對面接起。
特別隨意的一聲:「誰?」
原本靜默的許印月突然開口問:「夏怡呢?」
車停在夏怡家外的小徑上,靳凌欲打算給夏怡打電話,想問她能不能下來一趟,讓他抱抱,只是抱一抱,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他於車內緊張地挺了挺腰板,清清嗓子,態度恭敬:「阿姨您好,我是靳凌,找我什麼事情嗎?」
「她回去了嗎?和你在一起嗎?」
連拋出兩個問題,靳凌頓了頓,抬頭望向夏怡亮著燈的小陽台,問:「「阿姨,我們沒有在一起,夏怡現在沒在家嗎?」
曾姨向他解釋:「靳凌是這樣的,夏怡和她媽媽鬧了點小矛盾,她自己出門了。」
免提電話里傳來車啟動的聲音,靳凌問:「那她出門多久了。」
曾姨看了看鐘表,外面天色已暗,語氣又更焦急了兩分:「都快一個半小時了。」
曾姨與許印月對視一眼,眼淚婆娑,小聲問:「不會像初中那次走丟吧。」
許印月心裡突如其來產生慌亂,手指推著筷子掉下桌,在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
鍍銀筷子清脆無比,靳凌也不知她們口中的「走丟」是什麼事情,他立刻查看了家中可視門的記錄,夏怡並沒有回家。
出聲安慰,可聲音還是沉了又沉:「阿姨,您別擔心。」
「夏怡已經是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人了,獨自留過學,在異國他鄉還獨自工作過,大概率就是心情不好去附近散步晃了晃。」
「我現在就在你們家附近,我開車出去找找她。」
「一定把她安全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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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家中的夏怡是迷茫的,鼻子裡有淚的酸楚,但這次不像十幾歲的自己,誤以為自己是只被衝上岸的壞掉小機器人,只能獨自流浪。
那次許印月與夏頌年吵得不可開交,與媒體所認為的情投意合的「太太先生」毫無關係,兩個人都聲音高昂,情緒激動,她站在他們臥室門處哭泣著叫了好幾聲:「爸爸媽媽,你們能不能不要吵了...」
她勸了好多次,但兩個人完全聽不見她說話。
她爸爸站在落地窗處,隨手就掃落梳妝檯上的鏡子:「你現在怨恨的一切,是你自己選擇的,許印月,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要面對什麼,這是你自找的,當初沒有人拿著槍逼你嫁給我!」
「你以為換個男人嫁,就不用面對這些瑣事嗎?這個世界對女人的規則不是我一個人制定的,總有人需要妥協和讓步…所以,你不要總是給我抱怨,你在你人生最春風得意的時候生了孩子!!!」
「更何況,我不明白,家裡有阿姨,有廚師,還有家庭老師幫你,可你連兩個
孩子都照顧不好,夏怡的病是怎麼回事?你天天都和她在一起,她怎麼就莫名其妙得焦慮症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忙什麼...」
「這個家不需要你工作,只需要你照顧好孩子。」
「如果你連孩子都照顧不好,我不知道你還能做好什麼。」
許印月指著他的臉,應激性地咆哮出事情的本質:「你別在現在就擺出一副父親的姿態,夏怡為什麼會生病,那全是因為你!!!」
「因為你做不好一個丈夫,還做不好一個父親,領著一個有媽生,沒媽養的野種回來,還要告訴夏怡這是你哥哥。」
「你說的特別對,路是我自己選的,但我現在特別後悔,後悔當初沒有聽我母親的勸告,後悔給你生了一個又一個孩子!
「但我告訴你,只要我還在這裡一天,他就別想進這個家的門,更別想分走我女兒的任何東西。」
她爸爸再次解釋:「那是個意外,我說過了那是個意外,這個意外不會影響任何事情,我給你道過歉了。」
「Youaretheoneandonlychoice.」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他們雙方似乎也聽不見對方的聲音,玻璃渣子跑得滿屋都是,也跑到了她的腳下。
夏怡頓時覺得自己恐慌的症狀有些發作,她手臂止不住地顫抖,著急從這個漩渦中心逃離,於樓梯上還不小心摔了一腳,跌跌撞撞,穿著拖鞋就走出了家,驚恐地在街上亂晃,也不知道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