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燕帝款款起身, 背著手退下了朝堂。
胥廷敬高喝退朝, 天昭年間最久的一次早朝, 讓百官疲憊不已。
得知徐靜媛還未回宮, 燕帝便去了司徒月那。
路過的宮人神情複雜,匆匆朝他拜過就快步離開。這種場景燕帝已經見怪不怪。路過後花園會習慣性走最裡面的一條小道,不光是因為安全,還因可以看見他為結髮妻子做的鞦韆。
自那年後,宮裡少了點東西。
他往這裡移栽了很多奇花異草,卻怎麼也填不上空洞。
他在一株梅樹前站定,欲罷不能地聞著濃郁的香味。
有一枝幹上的花骨朵兒都開全了,燕帝看的心裡高興,撩了袖子就折了下來放手裡把玩。
胥廷敬贊道:「梅花得陛下青眼,真是好福氣。」
燕帝呵呵一笑:「莫待無花空折枝。」說罷便將梅枝插在懷中。
餘光出現一角鵝黃衣裳。
「臣妾,參見陛下。」司徒月水靈的眼睛一轉,清聲道。
兩邊的宮人齊齊福身,燕帝笑著轉過頭伸手:「剛想去你宮裡,瞧梅花開得好,給你摘幾枝。」
司徒月喜上心頭,走上前將玉手放在燕帝手中:「臣妾當真是有福氣,能讓陛下折花。」
燕帝暖熱的手裹著細嫩,心生憐意:「也是當母親的人了,出門也不知多加件衣裳,正月里可比年前冷。」
司徒月故意不接茬,引著燕帝走了一段,另一隻手朝宮人揮了揮,風若和胥廷敬就停在原地,不再上前。
燕帝朝服未退,冕旒在其額前晃著,玉珠相碰的聲音倒一點不嘈耳。
司徒月從未將燕帝放在眼裡,也從未這般牽手靜靜走著。恍然一瞬,真心覺得自己是祖上冒了青煙,竟能得天子折花榮寵,不免輕笑起來。
「月兒笑什麼?」
「臣妾在想,是不是天下女子都夢寐與陛下手牽手。」
「照這麼說,你可是占了很大的便宜。」燕帝笑道。
司徒月滿面甜笑,順勢挽上燕帝的手臂,側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風若。
行至鞦韆邊上,司徒月剛要撒嬌坐上去遊戲一番,風寧就帶著幾個小女官近身來。
「拜見皇上、貴妃娘娘。」
燕帝眯眼細看了一下,對司徒月道:「這是司刑司新上任的女刑官麼?」
司徒月頷首:「陛下好記性。」
燕帝含笑問風寧道:「何事?」
「啟稟皇上,純妃於卯時三刻自盡於宮中。」風寧面無表情,處理刑司案件多了,對這種事情向來沒有什麼感情波動。
司徒月明顯感覺身邊人一怔,忙對風寧道:「細細查過。」
「是!」風寧道,抬眼瞄了一眼宸司徒月便告退。
燕帝調轉目光,良久之後道:「按妃制來吧。」
「可惜了,二殿下就快成親了純妃姐姐竟這時候想不開。」司徒月瞥著燕帝的表情道。
司徒月所言深意燕帝心知肚明,「大婚辦簡單些。」
「前朝的事臣妾插不得嘴,但一早也聽宮人囉嗦了幾句,是說陛下雷霆震怒發了好大的火,現在又聽如此憾事,臣妾心中心疼得緊。」司徒月安慰了一句,接著道,「王家的姑娘也是可憐,大喜事還叫這般傷心。」
燕帝問道:「月兒最近很是感傷,從前不見你對祁兒這般掛心。」
「陛下莫怪臣妾多嘴,二皇子和純妃感情好,按他的性子必要遵祖訓守孝,陛下可要好好想想讓他在成婚之後前往封地。」司徒月一語雙關。
燕帝對純妃的忽然離世並無太大的反應,這點讓她十分訝異。
人說愛屋及烏,燕帝對邵祁也是萬般疼愛對其生母卻是薄情寡義。
賜給邵塵的封地也不過一個平陽都。燕帝卻把生養他的北燕王府賜給邵祁,其中之情不用旁人挑破。
「生母離世三年內不可主大喜,封王禮和授土禮等今後定了好日子再說,就讓祁兒和王禪先住在唐景侯舊府,」燕帝嘆了口氣,「多虧你提醒朕,要是傷了父子情誼,朕要愧疚半輩子。」
司徒月沒從燕帝眼中看到一點傷心,某個細微處寒涼了一半。
帝京藏匿的亂黨皆被抓捕,唯獨趙翼失蹤。
燕帝隻字未提,朝中也無人敢問。
尚書府
沈常安聽到了皇貴妃和李靖瑤說的話,見李靖瑤在暖閣對帳,心裡估摸著探探口風。
她心中只想讓盡歡康復,別的壓根不願理會。
沈常安心裡打算著祖母出面。
「你可別打著算盤想幫盡歡說話。」李靖瑤冷不丁冒了一句,打斷了她的小心思。
沈常安一時沒反應過來,直至對上李靖瑤的眼神:「阿娘,皇貴妃都那麼說了,為何......」
李靖瑤沉了沉臉,:「你也不考慮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