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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閉、嘴!」每個字都是從徐汀雲從牙縫中擠出來,「再對她說一句髒話,管你七老八十還是我今天被拘留,都得讓你一個字、一個字咽回去!」

「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就會放狠話是不是?」

徐汀雲緩緩站起來,毫無懼色,「你可以試試。」

華煒嗤笑,「上次走的時候是個男的,這次回來換了個男的,中間還不知道和誰鬼混呢——」

十一歲,剛經歷初潮的華松栩起夜,撞上醉醺醺回家的華煒,因為恐懼背在身後的衛生巾落地。

華煒撿起辨認了半晌,認清後反手就扔到華松栩臉上,「騷/貨,滾開!」

十五歲,華松栩穿了一件緊身短袖,勾勒出經過發育姣好的身材。華煒正在打工作電話,看到她的打扮後電話未掛就是一巴掌,「誰tm讓你這麼穿的?騷不騷?」

十九歲,華松栩晚餐時收到同學的表白簡訊,被華煒搶過陰陽怪氣地朗讀,朗讀完砸了手機,又罵了一句——

「騷/貨——」

徐汀雲忍了一整晚,終是忍無可忍,抬手就要掀桌,身旁的人卻更快一步。

在耳邊一句句閃回的謾罵侮辱中,華松栩抽出冰鎬,高高掄起,砸了下去。

鋒利的鎬尖伴隨極大的壓強撞上精美的木桌,一時玻璃四濺。

一股暴戾於血液中沸騰遊走。被摁在地下拳打腳踢的瞬間,被痛罵羞辱的瞬間,尊嚴被踐踏被撕碎被碾成粉末無可復原的瞬間……一點一滴匯聚成奔騰的河流,沖塌了過去八年築起的堤壩,被圈禁被藏匿已久的痛苦、憤怒、崩潰、恨意、絕望傾瀉而出,徹底抹殺了殘存的理智。

她想毀掉周遭的一切,想讓這顛倒的世界寸草不生,想要死在熊熊燃燒的怒火之中。

她在替那個用力咬唇咬得鮮血淋漓依舊不敢出聲的小女孩大聲呼救。

那暗無天日的時光中,沒有人聽到,沒有人在乎。身上的傷可以歸結為孩子叛逆需要教育,做到這一點只需施暴者展示一點點無可奈何和懊悔,流露一點點虛偽的父愛。

在一次次失望後,她終於學會閉口不言。只有沉默地接受,才能換來偶爾一次良心發現,才能少挨一個巴掌。

此刻,她在呼救。

當冰鎬砸碎包間內一切可以砸碎的東西後,沖向對面已經徹底驚呆的男人時,徐汀雲抱住了華松栩,也禁錮住握著冰鎬的那隻手腕。

他的嗓音輕柔,眼神卻無比陰沉,「沒事,沒事。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當跨越時空的呼救得到回應,神情木然的女人終於眨了眨眼,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下。

噹啷一聲,冰鎬墜地。

華松栩抖得厲害,還堅持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丟進眼前的狼藉之中,「這是我的副卡,定期會往裡放錢,還你的養育之恩,順便替你養老送終。等你死了再讓人知會我一聲。」

該說的說盡了,華松栩求助般地摸索著,想要去拉那隻溫熱有力的手,卻怎麼都尋不到。

那隻手牽住了她。

徐汀雲護著她往外走,沒想到老匹夫回過神竟敢衝上來。

他凌空逮住那人的胳膊,揮手就是一拳。盛怒之下,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華煒躲閃不及趴在牆上粗喘。張明來攔,他推開又是一拳。

徐汀雲是個平和的人,心態平和,為人平和。這是這輩子第一次生出想弄死一個人的衝動。

頸側的青筋暴起,眼裡有股不死不休的瘋勁。

華松栩對發生的一切都很麻木,只是機械地轉動瞳孔,直到那狠戾的側影映入眼中。

「徐汀雲……」她說。

「徐汀雲,我想離開這裡……」她又說。

徐汀雲帶著華松栩走了。將幾乎成廢墟的包廂、鼻青臉腫吐血的男人和劇烈爆發的情緒一併甩在身後。

上了計程車,華松栩報了地址後就安安靜靜地坐著。徐汀雲坐在旁邊,和她交疊的那隻手自然微張,另一隻手攥得死緊,呼吸格外粗重。

司機師傅除夕夜跑車挺孤單,便打開收音機收聽晚會。悠揚的歌聲,送給相聲小品的笑聲掌聲,為空無一人的街道增添暖色。

華松栩聽到吃餃子三個字時,眼神微動,啞聲道:「你餓不餓?我那裡沒有飯吃……」

「你餓不餓?」徐汀雲反問。

「有點。」

這個時間超市關門,夜宵店也處於春節休假中,不打烊的餐廳也不提供外送服務。徐汀雲思忖,而後輕笑,「那家裡有泡麵嗎?」

華松栩想了想,「好像有。」

還真有。

空空如也的櫥櫃裡,只有三桶壘起的泡麵。徐汀雲看了眼保質期,明天到期。

久不住人,飲水機需要清洗。所以他用暖壺燒了熱水,泡了面,蓋上蓋子,端去茶几。

華松栩窩在沙發和茶几的狹小縫隙里,「今年你又要吃泡麵了,怪我。」

「往年一個人吃泡麵是孤單,今年和你一起吃泡麵是幸福。」徐汀雲大剌剌坐在對面,抬手敲敲面桶,「今天是保質期的最後一天,也算是命運安排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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