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罐裝咖啡,許多許多的罐裝咖啡。
「那成。」方木還是怕她,小心地說,「謝謝姐。」
「客氣。」
本來話題到這就可以結束了,一個繼續炫飯一個撐下巴看冬日暖陽情灑在白雪之上,互不干涉,悠閒自得。然而,酷愛男頻兄弟文的方木本著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心理,主動問:「姐,徐汀雲也回呢,他要去蓉城的機場。您能拉上他嗎?」
華松栩睨著方木。後者有點慫地縮縮脖子,又強迫自己停止腰杆,「我倆說好一起走來著,我不能拋下他。」
「還挺兄弟情深。」華松栩笑了下,「我考慮考慮。」
華松栩就是有這樣的本事。雖然身為萬年冰山加聊天終結者,但隨便一個笑容就能給人一種——只要我繼續努力她就能冰雪消融的錯覺。
因此方木大受鼓舞,開始聊二人之間唯一的共同話題。
「你別看徐汀雲一天樂呵呵,但其實挺難的。你是不知道他被催稿的時候,凌晨三點的奪命連環call啊!」
「好不容易蹲到月照銀山,發了,編輯說不好意思本期主題換了。能咋辦呢?只能出去繼續拍。總之是雞飛狗跳,天天進山,連續一周睡了不到十個小時。」
對於《曠野》的工作作風和節奏,華松栩也略有耳聞,「我看他挺喜歡高山攝影師的職業,樂在其中吧。」
「這確實是。」方木點頭認可,忽然一想不對啊,說這些是為了賣慘,急忙扯回正題,「而且他和家裡的關係也不太好。我進山爹媽天天打電話來問,他一個電話都沒接到過。偶爾給家裡打,還打不通,是真不容易。」
早上六點入睡的徐汀雲在早上九點醒了過來。他看了眼時間,立刻蹦起來穿衣服,卡著早餐供應時間的尾巴衝進餐廳。
彼時,方木正說到激動之處,「姐你知道嗎?他還、還——」
華松栩問:「還什麼?」
方木一拍大腿,「他為數不多的好友對他有不健康的想法!結果咱徐哥呢?在忍辱負重守護友情、還是果斷糾正二者之間左右為難。昨天睡不著覺,大半夜不知跑哪哭去了——」
慷慨激昂的話音剛落,他覺得背後有陰風陣陣,一回頭,「徐、徐哥……」
徐汀雲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鳥窩,臉色活像厲鬼回魂。他輕拍方木的肩膀,「昨晚忘了告訴你,我那朋友是個女的。」
「女的——啊?」
華松栩波瀾不驚地抿了口已經溫涼的奶,「那個朋友是我。以及,他昨晚跟我在一起。」
第11章
「我覺得你倆在玩一種很新的play。」方木說。
徐汀雲終於向睡飽的男青年把事情解釋清楚,當然隱去了一些不好描述引人遐想的片段。
「總而言之,不是感情糾葛,只是朋友之間精神的碰撞。昨晚也是失眠聊天而已。」他嚴肅點頭。
方木問:「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徐汀雲大手一揮,「請講。」
「你連那位姐姐全名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是朋友了?」
「……」
被一語驚醒的夢中人沉默了。
方木勾勾手,「來,哥教你個辦法。」
徐汀雲掙扎三秒後,把腦袋湊了過去。
懷遠村地處川藏高原,這個季節平均氣溫不過零下十度左右,積雪自是不會像城市裡那樣,經眾人踩踏後變成一團堅硬的冰,或是溶成一灘泥水。即使今日萬里晴空,天地萬物澄澈明淨,目之所及依舊是蒼莽而悲壯的。
不過出了太陽,對人類格外友好。村裡的驢友出來看雪景拍風景照,本地藏胞們走家串巷笑聲陣陣,連氂牛都來了興致,三三兩兩在路上慢吞吞地走著。
在這樣的好天氣,華松栩吃過早飯,拎著鏟子就挖車去了。經過上次徐汀雲的幫助,她終於記住了車的位置,卸掉了川西好人的桂冠。她對著碩大的雪包挖了許久,期間停車場的人越來越多,自然都是來緊急拯救愛車的。
一個人挖很痛苦,一群人挖就快樂了,因為自己痛苦的時候還能看到別人痛苦。
斜對面的車主是班長,因為挖一鏟子發出一聲「嘿」,再挖一鏟子發出一聲「咻」,特有規律。華松栩就跟著他的口號挖。
隔壁的隔壁那位藏族小哥是人形音響,因為體力好耐力好,挖得快,還能唱歌。華松栩聽不懂藏語,但挺喜歡曲調。
還有一對情侶是氣氛組,因為女生坐在一邊,一直在喊「老公你是最棒的」「老公你可以的」。挺有感染力。
徐汀雲找了一圈終於找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副「群魔亂舞」的場景。
他眼角抽了抽,「我仿佛亂入了夜店蹦迪現場,人人在舞池挖雪的那種club……」
華松栩出了身薄汗,這會衝鋒衣綁在腰間,羽絨也拉開了一半,從額頭到臉頰都染上淡淡的粉。她把鏟子遞過去,「你來挖會,累死了。」
徐汀雲麻溜接手,邊挖邊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哎不對,這是你的車,怎麼使喚我挖呢?還挖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