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緩了好久,才將快要侵吞理智的欲望壓下去。
蘭斯等不及了,望著他口齒不清地問:「接下來呢?」
湛平川很想苦笑。
身為鬼眼公會的大少爺,他從小也算閱人無數,放浪形骸的見過,懵懂清純的也見過,他都能做到毫無波瀾。
但是這種做著放浪形骸的事,本質還懵懂清純的,實在要人命。
「接下來......閉眼。」
「嗯。」
一場酣暢淋漓的安撫持續了很久才結束,蘭斯第一次在召喚外神後睡了個安穩覺,夢裡沒有無盡下墜的深淵,沒有令人靈魂震顫的恐怖巨物,只有若有若無的,龍膽的苦香。
但湛平川就慘了,他整整沖了一夜的涼水,才把對星玉蘭香的渴望壓下去。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首先,厄迪夫丟了,其次,新室友被人欺負了。
會是誰呢?
即便蘭斯是F級,但也是覺醒者,能給他造成如此嚴重信息素紊亂的,至少也是A級,況且蘭斯脖頸凌亂的抓痕,也說明他曾經歷一場艱難的掙扎。
可奇怪的是,蘭斯身上並沒有其他Alpha的氣息。
不對,最重要的還是厄迪夫丟了。
湛平川胡思亂想,臨到天明,才模模糊糊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尖銳刺耳的鈴聲準時在校園裡打響,宿管大媽瞪著黃眼珠,挨家挨戶的敲門:「今天有厄迪夫主任的《人類覺醒史》,所有人都不許遲到!」
往常宿管並沒有這麼勤勞,她比學生賴床的時間還要晚,實在是厄迪夫主任同時也掌管著校職工的獎金評級,她才如此殷勤。
星洲大學的員工都知道,因為在首都城平叛之戰上立下功勞,厄迪夫成為了學校里僅次於校長和四大院長的存在。
誰能想到,二十年前厄迪夫剛進學校時,只是歷史系一個毫無晉升機會的助教呢。
大部分學生都被宿管的一通操作給吵醒了,此刻距離第一節 課還有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
眾人怨聲載道,可又含含糊糊的不敢直說,畢竟經歷了昨天的立威,誰也不敢得罪厄迪夫主任。
蘭斯也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總算不像報到日那樣蒼白,脖頸上的抓痕也開始結痂。
但他還是將綢帶纏在脖子上,然後才開始穿校服。
星洲大學為學生統一訂做制服,他們的是白灰條紋短袖衫,黑色長褲,藏藍色西裝外套。
學校並沒有問過每個學生的尺寸,就直接做了均碼,所以湛平川穿上稍顯短的校服,在蘭斯身上就有些大。
蘭斯並不在意,他將袖口挽起來,把蛾戎翁藏在袖子的摺痕里,然後對著鏡子,慢條斯理地戴上了一個銀色圓框眼鏡。
「醒了?」湛平川撐著額頭,嗓子裡夾著疲倦沙啞的氣泡音。
蘭斯眼中精明的神色一閃而過,轉過身來,已經又成了人畜無害的模樣。
他扶了扶鏡框邊緣,朝湛平川輕點頭:「昨天,謝謝。」
「不客氣,我也不是——」湛平川話音頓了頓,似乎意識清醒點了。
蘭斯疑惑地歪著頭:「嗯?」
湛平川想說,他也不是誰都願意幫的,但抬頭一看,卻愣住:「你怎麼戴眼鏡了?」
摘掉鴨舌帽戴上眼鏡的蘭斯,突然就有了絲書卷氣,更符合年級第一的氣質。
蘭斯隨口扯了個理由:「我對強光和風比較敏感。」
其實只是因為他是外神降臨人間的通道,那傢伙偶爾會通過他的眼睛窺伺人間,於是他故意把眼睛折騰成輕度近視,這樣戴上眼鏡後,他可以看得很清楚,而那傢伙則會因為模糊眩暈而噁心想吐。
這件事那傢伙到現在都不知道,還以為自己選的這個通道發育不好,偶爾看不清路。
湛平川若有所思的點頭,但還來不及仔細欣賞穿著整齊校服的蘭斯,就被耳機里沉穩刻板的聲音扯去。
「大少爺睡醒了?」
湛平川躍下床,隨手撈起衣服,對蘭斯道:「我去衛生間。」
他邁開長腿,三兩步跨進衛生間,抬手鎖上門,確定蘭斯不會聽到,才回道:「主管大人,您趕KPI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