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讀書多,學問好,從他這裡知道了許多從沒聽說過的事。他頭腦聰明,遇到事情也總有辦法。他寫字的樣子好看極了,跟他寫出來的字一樣好看,每次看,都忍不住想湊近,想摸他一下。
喜歡,當然是喜歡過的。可喜歡過又怎樣?他得知自己欺騙了他,還是那麼冷漠地走開了。甚至飛升的時候,那麼絕情。
他說過身份不重要,但他沒想到她的身份這麼離譜,是個人都不會想到的吧?或許後來漸漸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可他接受不了欺騙。
不想再承受他的冷漠,也不想再承受失去的痛苦,或許在她服下那枚洛笙遞過來的丹藥時就該知道,她與他根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已經被傷得夠多,如果有人能把自己的心拿出來,就能看見,那上面已經千瘡百孔了。
於是繞過陳堯,埋頭行走。好在這條山路沒有岔道。
可走著走著,卻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不緊不慢,跟自己的頻率一樣,卻保持著一段距離。這聲音不算吵,卻像是敲打在心上,讓人厭煩。
洛顏停了下來。
陳堯從後面走來,往前一看:「哦,沒路了。」
洛顏:「......」
她皺著眉:「到底在哪裡?」
她是真的煩躁,陳堯也不好再與她頑笑,正色道:「山下出海的船上。」
洛顏疑惑:「怎麼會?他們不怕被抓到嗎?」
陳堯搖頭:「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況,即便怕被抓到,他們也跑不了。」
洛顏:「為何?」
陳堯:「還記得我叫你重傷陳嘉平嗎?你抽他那一下,他現在已經動不了了,想跑也沒辦法跑。」
洛顏「啊」了一聲,心道原來如此。側頭看了他一眼,他還是那樣,一句話里有八百個心眼子。頓時心裡不服,憑什麼只有他能想到,自己難道沒生腦子?不行,自己也要想!
她眉毛凝成麻繩,忽然靈光乍現,一拍手道:「那也不對,重傷的只是陳嘉平,洛笙可以給他治,也可以不管他,自己跑。」
陳堯點頭:「嗯,你想得很有道理。但黎……洛笙重傷之後,恐怕沒有能力再去治好他,留他一口氣就是了。再者,洛笙也不會丟下陳嘉平自己跑,陳嘉平對他還有用處,他自己沒辦法觸碰心螢火,還要靠陳嘉平幫他們拿。」
洛顏恍然。她對心螢火深有體會,只是靠近,就覺得渾身沸騰起來了,更不要說去觸摸。當時羅籌也好不了哪裡去,恐怕洛笙也不能。
想不到洛笙早已計劃到這一點,愈發覺得自己的腦子跟他們的不是同一種東西,一邊生氣,一邊小聲嘟囔:「吃的什麼,腦子長這麼好。」
陳堯的聲音染上笑意:「不是腦子好,是嘴太快了。下次我慢點再說,等你也想到的。」
洛顏:「嘖。你變著法罵我腦子慢!」
陳堯攤手:「我從來都這麼說過。」
洛顏跺腳,轉身就跑。
她跑起來飛快,不多時就已經到了堯山腳下。黑漆漆的海面上橫著幾隻木船。
洛顏剛要往下跳,卻感覺手臂一緊,陳堯拉住她。
海面無光,將他雙眼映得格外漆黑。他望著翻滾的海水,聲音發沉:「剛才我跟你說了兩個理由,實際上,他們不會離開這裡的理由還有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洛顏心中一沉:「是什麼?」
陳堯轉向洛顏:「他們留在這裡,是在等我們。等我們離開堯山,就可以在堯山引起更大的動亂。」
洛顏瞪大眼睛:「什麼?可堯山上的外海人不是都已經抓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