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崔子峻問完,自己就明白了。一兜水運上來,船沉得更快了。
陳持盈也想不明白,便問給她出主意的虞栗楠。虞栗楠道:「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他躲過陳持盈的目光,悄悄問夏小余:「這是怎麼回事?」
夏小余表情冷淡得像是不想和他說話:「船沉不沉不是靠重量,是靠上面的法。你看著。」
洛顏收回目光,叫了聲:「景道君。」
她這一聲軟綿綿的,景南星渾身一激靈,應道:「哎,洛神女,怎麼了?」
洛顏道:「把這些水鬼當作人,你能瞧出他們多重嗎?」
藥宗弟子煉藥,也治病救人。給人瞧病講究望病,一眼看過去能看出這人有無異樣。傷病算異樣,過胖過瘦也算異樣。景南星專修眼力,一眼就能看出這人身高几何,體重幾斤,此時問他算是問對人。
「一百斤有餘,一百一十斤不足。」
「多謝你,你能再幫我個忙,找找船艙里有沒有大箱子嗎?」她說著抽回了捆在這些人身上的紅綾。
崔子峻立刻起身:「這有何難?」
他就要往船艙里沖,迎面險些撞上幾個撲過來的水鬼。大概是有洛顏在身後,他膽子也大起來,矮身躲過水鬼伸過來的雙手,一掌拍在水鬼腹部。
可這一掌就像是拍進爛泥里,被緊緊吸住,拔不出來。其餘弟子趕緊上去幫忙,兩三人按住水鬼,兩人拉崔子峻,好險是將他拉了出來。
那水鬼沒兩下就掙脫了,又朝著崔子峻撲來。崔子峻大叫一聲。
洛顏處理完眼前兩隻水鬼,聽見聲音,立刻反手把纏著崔子峻那隻抽開。
岸上藥宗弟子道:「原來這水鬼這麼難對付嗎?我看洛河神女一鞭子一隻挺輕鬆啊。」
嵩山派弟子道:「是你們藥宗太弱吧?要讓我上去也是一劍一隻。」
陳持盈轉頭:「別說大話,長卿門自從那場災禍之後,就開始藥法雙.修,體術和法術都不差,應該是水鬼真的難對付。」
「那也不至於差那麼多。」
陳持盈道:「教你一劍切斷一艘船,你試試?」
這弟子小聲嘀咕:「泡河裡太久木頭糟了。」
陳持盈不理他,看向洛顏。
船艙里當真有好幾隻木箱子,很沉,但足夠大。洛顏搭了把手,把箱子搬到船板上,對眾人道:「不是重量,是泥沙。水鬼入水就不見了,因為他們不是人,是泥沙。」
她說話間又有幾個水鬼要跳河,她拿血絲縛住拉回船上。手指一用力,絞斷了水鬼一條手臂,淤泥就從斷口處湧出來,一股常年淤積在河底的腐爛臭味擴散開來,景南星等人紛紛捏住鼻子。
但這淤泥像是活的,在船板上自己蠕動起來,像條爬蟲,帶著這條手臂又和水鬼連了起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砍不斷殺不死,最好的辦法就是扔進河裡。但扔進去,船就沉。左右都是無解。
「但他們跳下去,我們也可以再撈泥沙上來。一個人跳下去,再撈一個同樣的人上來就行了。但不能是水,這些人不是水,是泥沙。」
眾人琢磨了幾遍,明白過來。剛才往船上潑水是不可行的,因為船上這些人不是水做成的,只是把水兜上來反倒增加了船身的重量,船自然會下沉。但如果是舀起河底泥沙,相當於把躍入河水消失的水鬼又撈了上來。
崔子峻腦子快:「我懂了!不是重量的問題,是五行,這些水鬼屬土!洛河夜哭秘境也屬土。所以咱們的水系法術被壓制了。」
景南星卻問:「從河底撈淤泥容易,但要怎麼保證拉上來的泥沙和水鬼一樣重呢?」
洛顏道:「算重量和大小。大小相同,泥沙是一個半人重。人重百斤,水鬼就重一百五十斤。泥沙比水重一倍半,就能知裝多少泥沙。」
她沾了點兒水在地上寫寫畫畫,藥宗弟子嘖嘖稱奇:「神女還會算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