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是帝王,是這大慶朝的帝王,也是一個能人善用,知軍事,重農商的好皇帝,所以,如果你真的一意孤行,我不會動你,但我發誓,若我的王妃死在你的箭雨下,我會親自拿我的命去抵。」
帝王雖對阿狸異常執著,甚至漸漸有些瘋魔之態,但身為一個一國之主,當朝帝王,他絕對沒有任何詬病。
若說先帝只為中庸守城,那他便是野心勃勃,在位短短十多年間,重商業,農業,軍事,攻打草原,修築渠道。
可以說,他的功績絕對可以載入史冊,乃是明君,且最重要的是,他從不會過多猜疑自己的臣子。
他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朝廷多少官員皆是由他親自提拔。
無論是從前破落伯府出身霍錚還是差點死在二皇子手下的殷冥,皆是他一點一點培養起來,從而重用的。
而這也是邵盡淵說出這段話的原因。
無論如何,他不會弒君弒兄。
但他愛芍藥,所以,如果她真的死在那場箭雨下,他也絕不會獨活。
燭火通明的屋內,曾經鐵骨錚錚的男子為了他心中所愛,在用命去逼迫他的兄長。
帝王唇角緊緊繃成一條直線,「阿淵,你在逼朕嗎?」
「臣弟不敢。」
邵盡淵跪著,搖曳的燭火映射出了他的身影,帶著一股孤寂,「臣弟只是在求皇兄,求皇兄給臣弟一條生路。」
屋內一時有些寂靜,只聽得見屋外盛夏的風聲,帝王看著他,闔了闔眼,深吸一口氣,終是答應了,「好,朕不動她。」
不得不說,邵盡淵拿住了帝王的死穴。
雖然世人常說,帝王家最是無情,但都是人,哪裡會真的無情呢?不過是沒有碰到在乎之人。
而帝王這一生在乎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他唯一真心所愛的女子阿狸,一個便是邵盡淵這個同母弟弟了。
當然,不僅是因為兩人出自一母,更因為帝王虧欠這個弟弟,自始至終都覺得虧欠他。
無論是少年時替他誤喝的蠱毒,還是帝王登基那年為了讓他少一些爭議,從而心甘情願娶了一直心悅他,卻自幼被太醫診斷體弱,活不過雙十年華的相國獨女,都讓帝王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這麼卑微的哀求自己。
邵盡淵心中鬆了一口氣,他知道,皇兄金口一開,便絕不會失諾。
「多謝皇兄。」他沉聲,鄭重開口。
「別謝朕,謝你自己,起來吧。」帝王起身向緊閉的屋門而去,淡淡開口,「跟朕一起去看看,那幾人有沒有撬開了寂的嘴。」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屋子,院內的福德忠良等人皆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此時,前院一處燭火通明的屋內,一身僧衣,手捻著佛珠的了寂大師正坐在屋內的桌邊,念著佛經。
屋內搖曳的燭火,映射出對面四個身長玉立,肩寬腰窄的身影,只可惜,臉色都是各有各的難看。
砰的一聲,厚重的四方桌瞬間被踹飛到一旁,內力的作用下,幾乎四分五裂。
「老和尚,如果你不想死,最好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殷冥率先沒了耐心,猛地掐住了了寂的脖子,五指緊扣,殺意盡顯。
霍錚三人看著,並不阻止。
因為他們早就沒了耐心,每耽誤一分,他們心底的焦灼便多一分。
了寂並未在意脖間微弱的窒息,只搖了搖頭,「施主,你們不該如此執著。」
「老禿驢!」
殷冥目光陡然森冷,五指越發用力,了寂臉色有些青白,見此,霍錚按住了殷冥,「夠了,他不能死。」
殷冥怎能不知,咬牙甩開了了寂,任他踉蹌的退後了幾步,只不知是不是參悟了佛道,即便如此狼狽,依舊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壓抑了許久的宋庭嶼冷冷開了口,「大師,我們誰也沒有執著,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夫人,你不該隱瞞這一切。」
既然五年前不肯明說,任其發展,那如今又有什麼資格說不該執著呢?
「是啊,大師。」謝淮序語氣看似依舊溫潤,只那雙眼卻早已冷如寒冰,「千年同船渡,萬年共枕眠,你不該阻攔我們的姻緣。」
霍錚沒有他們兩人這麼文雅,只冷笑了一聲,開門見山的威脅,「大師,你也許並不怕死,但你不怕,白雲寺其他的僧侶就不怕了嗎?你那些年幼的徒孫就不怕了嗎?」
邵盡淵回城時那些不算隱蔽的動作,他自然看在了眼裡,心知他手下的副將和那些官兵去了哪兒。
了寂終是變了些神色,「施主,你們並不是嗜殺之人,不該如此。」
沒有人喜歡殺人,可若當他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他只能逼著自己去殺人,霍錚眸色冷沉,一字一句的開口,「大師,我最後再問一遍,她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