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一聲鑼鼓,響驚天。
「桂榜第一,鄉試解元,山城雲縣人士謝淮序——」
古往今來,鄉試唯有解元才得衙役唱名。
那一聲又一聲,伴隨著鑼鼓響徹整個貢院,甚至也傳到了距離不遠的馬車隊伍中。
鈴蘭有些好奇,微微挑開布簾,望了過去。
只見貢院外,站著成千上百的學子,他們皆身著襴衫,頭戴儒巾,學氣甚濃,只是如今眾人皆滿臉焦急的擠在鄉試榜單前。
他們有年歲尚輕者,也有垂垂老矣,滿頭白髮者。
只是這一刻,沒有人在意自己往日的書生形象,看到結果的那一刻,有的哭,有的笑,甚至有的暈了過去,還有的如同瘋魔,大哭大笑不已。
人間百態,不外如是。
科舉,
這就是人間的科舉嗎?
改變家族機會的科舉嗎?
鈴蘭好奇地看著,看著這人間百態,完全忽略了身後氣息略冷,被醋罈子包裹著的某人。
「好看嗎?」
一句低沉不悅的聲音傳來,鈴蘭心中的微弱的好奇心瞬間被打斷,她眼底浮現出幾分笑意,回頭道,「好看。」
可沒等宋庭嶼心中不舒服,鈴蘭便放下了帘子,依偎到他懷裡,嫣然一笑道,「但是沒有大人好看。」
宋庭嶼雖然很想讓自己爭氣點,但他的心就是這麼不受控制,幾乎是瞬間,就被鈴蘭這甜言蜜語給哄好了。
「你什麼時候學的嘴巴這麼甜了?」
他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書,將她攬在了懷裡,鈴蘭偷笑,越發依戀的賴在他懷中,眼睛水潤潤的,滿是笑意,「那是因為鈴蘭喜歡大人。」
兩人越相處,宋庭嶼便越發現鈴蘭隱藏在柔弱之下的嬌美性子。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
若不是山匪屠村,就按鈴蘭這般可人,容貌過人的模樣,也絕對是爹娘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性子嬌一點,也很正常。
更何況,他很喜歡。
見他被哄好,鈴蘭眼底波光流轉,問起了另外一件事,「大人,謝公子的事我…」
「放心。」
一聽到鈴蘭提起其他男子,宋庭嶼思緒瞬間回籠,認真道,「這個時候永安應該已經去找他了。」
宋庭嶼雖然吃醋,但並不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那日撞見鈴蘭與謝淮序相看後,他便特意令人去調查了番。
當拿到謝淮序曾經縣試,府試,院試的題卷後,他便知此人必中此次鄉試,未來,若是不出意外,他們會朝堂相見。
只是,山城終究不比江南,學風終究差了太多,就算他這次鄉試得中解元,在會試上也很大可能比不過南方的學子。
畢竟,那些人,終究是底蘊厚了太多,更何況還有京城回祖籍科考的官員之子,他勝算不大。
不是說他學問不好,而是缺少了眼界,缺少了底蘊。
不過,宋庭嶼願意幫他。
這世間,借花獻佛向來比不得雪中送炭。
之事,終究是多一個盟友比多一個敵友好。
更何況,他還是挺欣賞他的。
「謝公子,這是我們大人讓屬下交給您的賀禮,請您收下。」
客棧內,謝淮序坐在二樓窗前,靜靜看著手中的書,並沒有選擇去貢院。
因為考的好與不好,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自己沒有等來報喜的衙差,倒是等來了欽差府的人。
看著侍衛放在桌上的東西,他雖面上不動聲色,但內里的不虞倒是確實少了幾分。
「幫我謝謝宋大人。」
聰明人只說聰明話,謝淮序收下了。
永安離開前,看了眼坐在窗前,衣袂翩翩,溫潤如玉的男子,心中對自家世子看人的眼光,越來越敬佩了。
不過,話分兩頭,當鈴蘭得知宋庭嶼不僅給謝淮序送去歷屆會試題型,還給之前經常照顧她的林嬸子送了一百兩銀子的時候,心中便多一分訝然。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久久都沒有言語。
宋庭嶼被她看的有些赧然。
「鈴蘭…」
「大人,你怎麼這麼好?」
鈴蘭撲進了他懷裡,緊緊摟住他的脖頸,埋在他的頸窩,聲音酸澀,帶著微微哽咽,聽的宋庭嶼心裡軟軟的。
「我不好,鈴蘭又怎麼喜歡我呢?」他攬著她,溫柔拍著她的脊背,一遍又一遍輕撫著她腦後的長髮。
那語氣中的溫和寵溺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