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唯好看爾。
趙英嘆氣,她這初出茅廬的小助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許雲暮又是哪門子少爺呢?據說,只是謝家管家的孩子。
身份雲泥之別的兩人,如何相提並論。
還未待她想好說辭圓場,就聽到朝笙極輕的哼了聲。
「行了,就這些吧。」她似乎終於對挑選感到厭煩,隨意選了幾樣。
趙英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她微微欠身,帶著助手先下去向謝夫人告辭。
朝笙卻不急著去,她站定在許雲暮面前看了一會,露出點興味盎然的神情:「許雲暮,你不會用袖扣啊?」
許雲暮難得露出點無措來,朝笙越發覺得有意思,她輕易從許雲暮手中拿出那對碧璽袖扣,似乎有些嫌棄上面被人握出來的溫度。
朝笙白皙纖細的手指顯得很靈巧,碧璽在她手中,那雙手卻顯得更加名貴。
許雲暮下意識的警惕,因為面前的人自告別童年後便鮮少對他露出善意,而且他們離得太近了,近到他看見她脖子上海藍色的寶石光華熠熠,近到他能嗅到晚香玉的氣息——那好像是謝朝笙並不常用的某種香水,他忽略自己為何會如此熟悉謝朝笙愛用什麼香水,或許是因為他常常從夜店把爛醉如泥的大小姐帶走,不得不嗅聞到她身上混雜的氣息——但對於香水,許雲暮並不了解。
朝笙看似認真,纖長卻有些細瘦的手指緩緩地碾過許雲暮手腕上的紗布,又滑到了手背,許雲暮幾乎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又明白這是她新的作弄手段。
朝笙用力將他的手從袖中捉住。她力氣不大,只是許雲暮已經習慣了不要反抗這少女——不然他會有其他的方法來捉弄他。
「躲什麼,我幫你還不好嗎?」殷紅的嘴唇開合,吐出不耐煩的字眼。許雲暮低頭,看到她冷淡艷麗的眉眼,像是帶毒的蘋果。
他無端想到這樣形容。
朝笙看他皺眉,終於覺得玩夠了,於是惡作劇般將許雲暮的袖口緊緊地聚在一起,她身體不大好,力氣也小,但袖口收緊,許雲暮帶傷的手腕仿佛被碾過般刺痛。
看到許雲暮吃痛的表情,朝笙滿意了,嘴角勾起輕蔑的弧度:「大傻子。」
她不再理會許雲暮。
許雲暮長睫微垂,投射出小小的陰翳落在他烏沉的眼中。
他安靜地解開純藍的袖扣,又收進了裹著黑絲絨的盒子裡。
碧璽對於謝家來說並不算什麼昂貴的物件,但對他不一樣。
他並不是不會使用袖扣,只是覺得,不合適罷了。
……
言家的莊園坐落於江島市之東,溫暖濕潤的海風首先吹往言家的莊園,才來到它身後的江島市,這座莊園曾被譽為江島市的花冠,據說原先住在這兒的是嚶國的總督,自所謂日不落的時代結束,這座開滿玫瑰的莊園幾經輾轉,最終被世代經商底蘊深厚的言家購下。
言家當家人是年逾古稀仍精神矍鑠的言老爺子,他在江島市深耕一生,人脈號召力堪稱驚人,值其七十壽辰,幾乎整個江島市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來了。還有許多雜誌社的記者在玫瑰莊園的外圈拍攝,豪門夜宴,堪作絕佳談資。
價值百萬乃至千萬的豪車從夜色中駛向輝煌的燈火,殷勤周到的言家傭人們上前,引客人去往宴會大廳,此刻這座開滿玫瑰的莊園不單是花冠,甚至是明珠。
日不落的統治落幕,卻不妨礙她更加璀璨,更加紙醉金迷。
一襲白色西裝的青年站在門口,同他的妹妹一起向進來的客人問好,態度友好謙和。但對於這對兄妹,來訪者都不敢怠慢。
言樂偏頭看向她的哥哥,小聲道:「言喬啊言喬。你表面上是在接待客人,實際上是在等朝朝姐姐是不是!」